信鸽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善意,微微睁开眼睛,轻轻地叫了一声。
凤熙熙尝试着以指腹探了探,眉间紧皱,神情忧虑。
“这只信鸽状态很差,脱水虚弱。”
“这种情况,应该是不眠不休的飞了五六天,才到了这北境。”
消瘦的黑鸽耷拉着羽翅,无力地倒在她的掌心,费力的挪动着喙,将凤熙熙手中的药叼了进去。
“会死么?”谢景尘小心的举着灯烛,抿唇忧心道。
“不会。”凤熙熙柔声否认,似水言语替他打消着心底慌乱,“你放心,它只是累坏了,休息时辅之药粉,会康复的。”
“只是这休息的时日不定,得看这小家伙的精神了。”
只要不死,就有希望。
凤熙熙轻摸着黯淡的羽毛,怜悯的叹了口气,“苦了它了。”
不眠不休五六日,几千里的煎熬,这小家伙明摆是豁出性命来找他们的。
“只是不知这鸽子是从飞来的,距此几千里......”
谢景尘终是出声了,声音低低的,“母亲的信鸽去过的地方不多,府内曾有人训练过,它们只熟悉一条路线。”
抿了抿唇,低沉的声音中透出几分压抑的沙哑,“母亲以前经常给在边疆的父亲写信,从京城到边疆,这条路径,信鸽熟悉的很。”
而京城离此处,刚好三千里。
“京城?”
凤熙熙一顿,心中一个大胆的猜测愈发明显,而同时,谢景尘也不受控的屏住了呼吸。
那个可能......
“也就是说,老夫人就在......”
“京城。”
谢景尘说出了她未完的话语,眼眸紧缩,压住了凤熙熙的肩膀,情绪难以控制,“熙熙,我母亲就在京城。”
她还活着!
“我们回去,我们现在就回去!”
手掌激动下力道攥的凤熙熙肩膀生疼,但却没有分毫波动,将他拉过来抱住,“阿尘。”
谢景尘急急地还想说什么,只是凤熙熙一声轻唤,抿唇坐了下来。
背影孤独而落寞,谢景尘只是静静地靠着凤熙熙的肩头,墨眸深邃仿佛藏着一片冰封雪地。
而雪地下,是翻涌的岩浆。
那似乎与生俱来一直被他藏的严实的凄冷气息刺的凤熙熙心里生疼,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点点温暖传递。
“阿尘,我知你所想,只是你想过没有,背后之人送我们这封信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虽然脑子纷乱,但谢景尘还是习惯性的回她,“告诉我我母亲还活着?”
“这个消息能有什么用?”
顿了顿,谢景尘眼神暗了暗,“牵制、威胁我?”
“不错。”
凤熙熙劝慰如春风般轻柔,拂过谢景尘薄冷的外壳,渗入温润内心。
“若老夫人独自逃出,为保你的安全,她绝不会冒险给你传信。”
谢景尘怔怔抬眸,顺着她的思路深究,沙哑道,“若是旁人所发,为了更好的威胁我,我母亲便不能死。”
“而且我若乱了阵脚,只怕正遂了他的意。”
凤熙熙笑意温暖,“不错。”
眼眸微微颤动,心间冰雪似在逐渐消融。
他低下头沉默了片刻,谢景尘将凤熙熙抱得更紧,“熙熙,我真不敢想,若没有你,我会如何。”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暖黄的烛光洒在相拥的二人身上,温暖而柔和。
“好啦,你我一体,说这些作甚。”
深吸了口气,谢景尘压下了眸底酸意,将人抱在怀里,沙哑低沉的声音于这夜色中絮絮叨叨。
“我母亲性子柔,总是笑盈盈的,哪怕我顽皮,她也总是笑着敲敲我的脑袋,连句重话也未曾说过。”
凤熙熙轻轻点头,与他谈着心,“观你的做派,便能想到,老夫人一定是个温柔之人。”
谢景尘笑了笑,“取笑我。”
他双眸眼神深邃,恍若能越过这几千里苦寒,直达远方的京城,那一丝飘渺的希望,越来越大。
“可惜我幼时不懂,总是惹她生气。”
“每次我疯玩染了疾,母亲总拿着蜜饯哄我喝药,偏是她有办法,她喂我的草药竟是一点都不苦。”
幼时记忆中那淡淡草药的苦涩,夹杂着母亲身上的淡香,是他多年来得以强撑于此遇到凤熙熙的根源。
“嗯。”凤熙熙轻柔地抚着他的手背,“还有十几日,我们就可随着韩愈仁回京了,倒是定能母子团聚。”
听到这话,谢景尘的眼神微微一亮,但很快又暗淡下去,“但愿吧。”
两人说了半宿,天色渐亮,凤熙熙才窝在谢景尘怀中沉沉睡去。
一时间,屋子里只有信鸽轻轻扇动翅膀的声音。
谢景尘爱怜的望着怀中女子,眼神渐渐坚定。
......
正月初七。
凤熙熙倚着椅背,气定神闲的抿了口茶,“元帅来我醉仙楼请客,小女受宠若惊啊。”
一大早,韩愈仁便派人递了帖子,邀凤熙熙与七掌柜在醉仙楼吃饭。
其中心思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