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星繁不敢去听这句话。
离开的时候,他站在办公室的门口,捏着几乎要把他刺伤的门把手,久久不肯松开。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最后端正了站姿,对着办公室里的人,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道门最终还是关上了。
贺星繁被捏着手腕扯了个踉跄,Alpha的手劲很大,几乎要将他的腕骨捏碎,他被拽着跌跌撞撞地穿过走廊,仿佛一个空荡的塑料袋,在Alpha眼中,是不是总把omega当作物品对待?
男人将他一把按在墙上,冰冷坚硬的墙壁硌得他后背生疼,贺星繁几乎被摔得七荤八素,可Alpha居高临下地将他圈禁起来,粗重的呼吸声和他急促的呼吸相互交错着。
Alpha当然不会像他一样,仅因为小跑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贺星繁能听出Alpha压抑着的愤怒,好像生气得快要一口将他的脖子咬断。
“为什么要退学!”
在听到Alpha的质问之后,贺星繁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并没有对老师说出退学的缘由。
可老师的话,似乎是已经猜到了。这种认知让他心中那道淌干了血液的伤口再度被撕开,那种疼痛几乎让他说不出话来。
“贺星繁!我问你为什么要退学!”
贺星繁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挖了出来,男人将那鲜血淋漓的伤口抵到他手边,将他的手指生生按进那道裂口,恨不得把他的整颗心都撕碎。
他也的确再承受不住这种痛了。
“我要结婚了。”
贺星繁说出这句话之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死去的心脏不论再怎么破坏,也不会再感到疼痛。
“恭喜你,洛言,今年老师的研究生名额是你的了。”
贺星繁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可笑的,或许他和老师一样,也想开了吧,竟然真的能够……如此轻松如常地,说出这些曾经会令自己最为痛苦的话。
面前的Alpha怔愣了好久,才缓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说什么?”
嘶哑的嗓音让贺星繁觉得有些陌生。
洛言不再像记忆中那样,阳光、自信,那个总是与他契合的,能在无数深奥晦涩的课题中,与他产生共鸣的,骄傲的洛言不见了。
Alpha深色的眼瞳里仿佛氤氲着暴风,带着极其危险的气息,一点点压下来。
Alpha对omega有着天生的优势与压迫,贺星繁被压制得动弹不得,狠狠掐了一把大腿才找回了力气,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腺体。
洛言一定是疯了。
他的手背被Alpha尖锐的牙齿咬破,鲜血的味道夹杂着浓烈的信息素的气息,搅得他头皮发麻。
场面一片混乱,贺星繁隐约听到有人在叫他,那个声音和洛言很像,但他确定那绝对不是洛言。
少年永远不会对他这般凶恶的。
回过神的时候,贺星繁已经躺进了医务室。为防再有其他Alpha伤害他,贺星繁被校医暂且关在了空无一人的房间中,连照顾他的好友也被赶了出去。
窗外的月色落进来,房间里只剩安静。
门外守着的老师接了个电话离开了,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窥探他最肮脏的龌龊。
“你要是Alpha就好了。”
贺星繁低垂着眼睫,一点点、一点点将自己收紧,缩成一团,低声地、压抑地哭了起来。
好痛。
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
这是贺星繁第一次没有洗漱便睡了一夜,准确来说,是因为Alpha信息素的刺激而昏厥过去。
为了将他“完完整整”地嫁出去,贺星繁从分化之后开始,就一直没接触过Alpha的信息素,而洛言咬破了他的手背,虽然没有注入腺体,血液中微量的信息素依旧对他的身体产生了影响。
贺星繁发.情了。
这次,即便是抑制剂也不会对他产生任何效果,没有Alpha的标记他可能会因为发.情热而死掉。
半夜,贺星繁就发起了低烧,他的浑身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迫切地需要什么填满,低热让他的脑袋里混沌一片,连思维都变得黏糊起来。
好难受……
他一点也不想当omega。
夜色长得骇人。
忽然,走廊响起了沉闷的脚步声,昂贵的皮鞋踏踏作响,一下下敲醒了混蒙的意识。
隐秘的期待混杂在了下意识的恐惧中,Alpha的气息清晰可闻。
门吱呀一声开了,来人并未打开房间里的灯,而是嗤笑着走到了床边,贺星繁努力掀开眼皮,目光中的迷惘顿时变成了惊恐。
来者并不是新闻中年轻有为的Alpha,而是年纪比他父亲还大,挺着四个月“孕肚”的中年男子。
贺星繁认得这张脸,男人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就向他父亲提过亲,若不是这位“老总”名声不好,恐会牵连贺家,贺星繁可能早就被送到这肥猪的床上去了。
“呵呵,贺成那老匹夫,把你卖给那毛头小子也不肯让给我!可惜啊,你已经脏了,傅家绝对不会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