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一场酒,即是聚会酒,又是送别酒,欢庆之余,有了萧瑟之感。
最伤是别离,少年时却又不识愁滋味,欢乐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的。
今天这帮兄弟们都喝的不少,连冲默都少有的喝了两杯,有些薰薰然了,回家的道路上,腿脚都轻快了不少。
回家时,陈氏与小月,化明还没有回家呢,等他们也都回家都到啥时候了。
过年这几天来,都在吃吃喝喝中度过,全家人都感觉有些胖了呢。
七天年过完后,次日初八,四哥就来约冲默回去了。
今次是四哥冲森来接冲默与冲绵了。
三哥冲树因为今年修为晋入了炼气五层后期,坊市中缺人,今年把他调入坊市中去了,所以四哥接替了三哥的灵田种植任务。
所以过完年来接冲默同行了。
冲默将冲锦以经打扮好了,穿的厚厚的,上身穿个上大红花子的棉袄,用樊扣斜着扣好了,下身是一件素大红色的大棉裤,鞋子是翻毛牛皮靴,头上戴了一顶带耳朵的兔毛厚棉帽子,外面披了一个绣了黑色牡丹花的白袍子。
进入西侧牲口棚中,牵出了白嘴竖耳青驴子,这几天不能到处跑,只是吃,驴大牙也胖了。
牵着缰绳给驴背上先披上了麻布,再披上昨天趁天好晒了一天的松松软软的棉褥子,与母亲陈氏和小月作别,化明今天又早出去了。
出来院门,将驴子牵到门挡石前,让冲锦站到石上,冲默又扶了一下,让冲锦骑到了驴上,再次挥手告别陈氏与小月。
牵了缰绳,和四哥相随着向山下走去,奔向自己的山谷而去。
中午在路上草草吃过简单的饭,在临近黑天时又来到了曲水镇,镇上的年节气氛还很浓,镇上的人们多在闲散的逛来逛去。
进入青月楼后,依旧是茂峰接待了,被告知化春族伯回山还没回来,化武从昨天起闭关了。
所以二人也没去打扰族叔化武,晚上只在:知味斋,吃了一餐简单清谈的饭食,皆因过年几天来,几人都吃的有些腻了。
然后没在多逗留,让茂峰安排小厮领了到客房歇息了。
第二天早上,吃了小厮拿来的早餐后,三人没有多待,让小厮向茂峰回复一下后,在卯时,便准时踏上了路程了。
刚刚过完年,大路上多是些走亲访友之人,或马车顶盖,或二人小轿子,或骑高头大马鸾铃声响,疾如迅风者,或如冲默冲锦者,骑了个小驴者,或有载货载人推独轮车者,或有挑担子者,或有单身背了包袍者。
这正是:人家骑马,咱骑驴,向前看,咱不如,向后看,还有哪,推车汉。
故,知足者不辱也,知足者长乐也。
三人一驴加快了脚步,堪堪临近中午,终于来到了冲默的山谷。
谷口依然白雾弥漫,内里云雾翻腾,外不可视,声不能闻。
冲默来到谷口,手诀掐动,念诵咒语,须弥之间,云开雾散,一点阳光从中射出,如潮之速退,若雪之快化,谷中一切次递现显在了眼前。
或石,或树,或湖,或苇。
三人入了谷中,心情顿时一轻,不似在外须时时小心了。
冲默再一掐诀,谷口又开始若云之重聚,夜之重冥,渐不可识也。
三人入了谷后,冲锦跳下了驴背,冲默手一松,驴大牙,嗷昂的一声,拖了缰绳,连嘣带跳的,几个腾跃之后,蹄声哒哒,跑远了。
三哥冲森道:哎呀,驴子跑了。
冲默道:跑就跑了吧,这几天在山上把它憋坏了,回来了就让它撒撒欢吧,反正就在山谷中,跑也跑不到哪里去,到时候再去寻寻它就行了。
冲森说:道也是,来到山谷里,我的心情也放松了呢。
冲默道:即如此,今中午吃了饭,下午也别赶着回去了,也不差这一下午,再说你下午走,时间紧再有点事一耽搁了,就黑天了,今下午住下,明天早上再走,一天的时间,总归要宽松许多了。
冲森道: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行走在外,尽量不赶夜路,宁可慢一点,不使自身至于险地也。
冲锦也拍手道:好好,四哥哥住下了,四哥哥住下了。
三人曲折行来,穿过苇塘,走过大石坪,来到茅草院前。
山间的泉水川流不息,从高山之颠碎金溅玉,冲入山谷,化作溪涧,穿树林过草地,由急骤而平缓,由狭窄而宽阔,在茅草的院子前拐了个弧形化了一片浅滩,又向下流去。
院门上的搭扣好好的挂着,门楼上茅草也不曾被风吹乱了几根,院墙上的枯藤还匍匐缠绕着,只是没了叶子丢了花朵,色枯枝败罢了。
推开院门,院中还有些从大石坪上的老槐树上飘来的干枯落叶,稀疏得铺在院中的青石径上,院中的柿子树上叶子早早的落尽,变成了光杆,木亭子下风来风去,存不得东西,也算应了对联之语:立六角亭迎八面来风,铺灵稻草侍日月星辰。
八面者,八方也。
冲锦跑到前头推开了正房门,里面竟然不算清冷,冲默赶紧掏炉灰,搬劈柴,不一会儿,生起火炉,又燃起黄泥炭火炉,坐上黑铁壶,取茶壶茶碗,到山泉水边洗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