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一轮弯月挂在天际,稀疏的星光点缀其间,却难以照亮这座被阴霾笼罩的小宅院。
醋坊老板李文渊在书房内焦急地踱着步子,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仿佛脚下不是坚实的木板,而是一片随时可能崩塌的薄冰。
他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醋坊老板的和蔼与从容,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掩饰的焦躁和忧虑。
昨天夜里的那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
从醋坊出来,他冒着巨大风险,悄悄摸到了“蜗牛”的住处。然而,那里却是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他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不敢贸然敲门,更不敢随意询问邻居,因为在这里看似平静,实际可能暗流涌动,谁也无法确定身边是否就隐藏着中国特工的眼睛。
李文渊深知,如果“蜗牛”真的暴露被捕,那么他的住处必然会成为重点监控的对象。
守株待兔,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然而,他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坐以待毙。
于是,他想出了一个看似高明实则冒险的计策——报假警。
他找到了一个公共电话亭,用“蜗牛”的掩饰身份向最近的警察所报了案,声称自己的住处遭了贼。
警察来的很快,远远超过他们平时的出警速度。
李文渊则隐藏在暗处,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警察们在“蜗牛”的住处附近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们嘴里嘟囔着抱怨着,似乎对这次出警颇为不满。
就在他们即将离开的时候,李文渊听到了那句让他如坠冰窖的话。
一个警察说:“妈的,那帮家伙明明就在附近,还得让咱们兄弟跑腿儿,真不是东西。”
虽然对方并没有明说“那帮家伙”到底是谁,但李文渊心里却清楚得很。
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蜗牛”很可能已经落入了中国特工的手中。
今天白天,他又一次来到了“蜗牛”卖报纸的地方附近打探消息。
然而,那里却空无一人,报纸摊也不见了踪影。
这一切都在印证着他的猜想,“蜗牛”真的出事了。
李文渊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和绝望。
虽然平日里和“蜗牛”在接触的时候,自己非常小心,但他可不相信会有什么绝对的事情。
中方特工仍旧在守株待兔,只能说明自己暂时还没有被供出来。
但如果“蜗牛”扛不住严刑拷打,他很快有可能暴露在了敌人的视线中,随时都有可能被捕。
他想过逃跑,但理智告诉他,现在逃跑只会让自己更加被动。
他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大家子。
李文渊对妻子和孩子都隐藏了自己的日本间谍身份,但这么多年生活下来,夫妻、父子之间的感情是做不了假的,李文渊舍不得丢下她们。
他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自己不能慌,不能乱。
只有保持冷静和清醒的头脑,才能想出应对之策。
这时,妻子轻轻地推开了书房的门,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走了进来,香气四溢,瞬间驱散了屋内的些许沉闷与压抑。
她比李文渊小三岁,温婉如水,是典型的江南女子。
这些年,她默默地在背后支持着丈夫,相夫教子,将家庭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的存在,对于李文渊来说,既是坚强的后盾,也是心灵的慰藉。
见丈夫闷闷不乐,妻子心中一紧,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她走到李文渊身边,轻声细语地安慰道:“现在这世道做生意不容易,你也别太贪心了。咱们的家业已经不小了,没必要为了多赚点钱就累坏了身子。一家人最重要的是开开心心地在一起,钱多钱少都是次要的。”
李文渊听着妻子的话,心中的焦虑与不安稍稍平复了一些,轻拍着妻子的手背,柔声说道:“你放心,我就是一时想起有批货急着发出去,又找不到车辆,所以有点着急。没事的,没事的。”
然而,就在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了窗外。
妻子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但她并没有多问,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将莲子羹递到了他的手中。
“没事就好,你可不能有事。”妻子轻声说道,“家里一家老小可都指望着你呢。赶紧趁热吃了这碗莲子羹吧,我给你放了些冰糖,去去火。”
李文渊接过莲子羹,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心品尝,他的思绪依然飘忽不定。
无论如何,自己不能告诉妻子真相,不能让她卷入这场危险的漩涡中来。
但是面对妻子关切的目光和温柔的言语,他又怎能不感到愧疚和自责呢?
一碗甜丝丝的莲子羹,硬是被他吃出了苦苦的感觉。
放下碗,李文渊对妻子说:“时候不早了,你先去睡吧,我在这里再盘盘账。”
妻子看着李文渊,眼中满是关切和不舍。她知道丈夫的性子,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便也不再多说。只是轻声嘱咐道:“别太晚了,身体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