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风没有精力去管盛烯宸,他紧跟着时曦悦跑了出去,手中还拿着时曦悦的拖鞋。
此时的滨市,依旧还是夜色。是凌晨的六点多,天气非常的冷,时曦悦光着脚在院子里奔跑,直到跑到后院的那个佛堂,她的脚步才下意识的放慢了。
佛堂里点着无数支蜡烛,可光线依旧还是有些昏暗。空气中充斥着香蜡钱纸的味道,正中间供奉着盛老太太在世时的几尊佛像,前面则是一张长桌。
桌子上放着一个红色的小棺木,棺木前是香炉,还有两名佣人跪在垫子上,不停的烧着钱纸。
时沁和李致佑还有时清墨,依旧还守候在这里。
他们听到佛堂门口的动静,下意识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悦悦,你怎么……”
时清墨惊呼一声,心里想说什么,却见时曦悦光着脚,从外面迈了进来。
她的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睡衣,额头上贴着一张退烧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那双踏在冰凉地板上的脚,明显残留着被石子,还有杂草划伤的印记。
时清墨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疾步走到时曦悦的身边,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悦悦,这里太冷了,我送你回房间去吧。”时沁上前搀扶着时曦悦的手臂,不想她看到果果的样子。
时曦悦将自己的手臂,从时沁的手中抽了回来,光着的脚一步一步,渐渐的靠近对面的那个小红棺木。
身上披着的属于时清墨的西装外套,因此也掉落在了地上。
她站在棺木的前面,目光久久停留在棺木上,眼神虽然看起来很空洞,可那悄然无息滑落下来的眼泪,却足以证明了她此时的心里有多么的痛。
“我女儿……她在哪里?”
她明知道果果就在那个棺木中,可她不愿意相信,希望得到的回复是孩子在某个地方玩,又或者是在房间里睡觉。
外门拿着拖鞋的时清风,还有盛烯宸相继赶来。
盛烯宸看着佛堂里的一幕,他也愣住了。
即使他是一个内心极其强大的男人,可是面对眼前这一幕,他还是破防了。
那棺木里面躺着的人,是他的女儿呀。他的宝贝女儿还那么小,怎么能躺在那种东西里面呢?
时沁看着盛烯宸和时曦悦他们的脸色,她克制不住,赶紧用手捂着自己的口鼻。撕心裂肺的痛涌上心头,眸子里的泪水好似无情的夜雨,止不住的涌出来。
李致佑那拉着时沁的手,在不经意间,本能的加重了力道。
这一幕,但凡有一点点感情的人,那都会在刹那间破防的。
时曦悦绕过前面的香炉,走到棺木的一侧,手轻轻的覆盖在上面。
那只手带着颤抖,眼神却格外的冷酷。她厉声说:“打开。”
“悦悦,果果已经安顿好了,让她在这里好好的休息吧。我们不要打扰她的好梦,好不好?”
时清墨温柔的安慰。
“我说,打开!”她再一次强调,言辞非常的冷。
“……”时清墨没有再说话。
时曦悦见没有人愿意帮她,自己抓着棺木上面的盖子,用力的拆解。
“悦悦,你冷静一点。你这样果果她是不会安息的……”李致佑上前去阻止。“相信我们,我们已经把她安顿好了,她会安息的。
她在另一个世界一定……”会好好的。
“闭嘴,我让你们把这个打开。”时曦悦愤怒的打断李致佑的话。“我要见她,她不会安息。
她也不需要安息,她不会离开我,她只是睡着了。
你为什么要把她关进这东西里面?她会怕黑,她会哭,她会闹的。
她闹起来的时候,你们在外面根本就看不见。
打开……打开啊……”
她疯狂的用手去抓扯棺木上的盖子,导致手指都挠破了。
“打开吧,不要让她再伤害自己了,让她再看一眼果果。”时清风向李致佑示意。
时清墨不等李致佑动手,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将棺木两边的固定处拆开,然后推开上面的盖子。
棺木里面小丫头的身上,被一块超大的红布所覆盖。
盛烯宸疾步冲跑过去,他站在棺木的一侧,同样盯着里面的宝贝女儿。
时曦悦突然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心脏跳得好快好快,她大口大口的呼吸,极力平复好自己的心情。
“悦悦,不要……”时清墨见时曦悦伸手,试图去拿开盖在果果身上的红布,他快速的抓着她的手臂阻止。
“走开。”她冷声呵斥,强行将时清墨的手甩开。紧接着抓着那布红盖,一把掀开。
当小丫头那张面目全非的脸,映入她的眼球时,她的双腿刹那间就瘫了。差点摔倒在地,好在时沁站在她的身后,稳稳的将她给扶住。
“……”盛烯宸始终没有说话,深邃的眸子久久定格在小丫头的脸上,泪珠从眼眶里滴出,颗颗分明。
在训练场上,果果从空中坠落下来的一幕,如同放电影一般,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他懊悔自责,希望当时自己跳进油锅里,那样的话,果果的惨剧就能够避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