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应澜察觉了余嘉鸿不对劲:“嘉鸿。”
余嘉鸿不想让家人担心, 他扯出一抹笑容:“嗯?”
叶应澜见报纸上的照片,她看了也心里难受。大约他也是看到了这张照片吧?
报纸上的文字太沉重,老太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出去走走。”
“怎么了?”大太太问大爷。
大爷把报纸推给她, 大太太是生了四个孩子的妈,怎么看得了这个, 眼泪一下涌了出来:“这些畜生。”
大爷默默地拍大太太的背, 老太太也是叹了一声,站了起来往里走去。
叶应澜和余嘉鸿, 闷声不语地往东楼去。
走过回廊,余嘉鸿往楼上走,他一脚绊在楼梯上, 叶应澜眼疾手快托了他一把,她担心:“嘉鸿。”
“我们回房。”余嘉鸿抓着楼梯扶手。
叶应澜看见那张图也伤心, 也难受,但是没他反应那么大, 一定还有其他。
叶应澜看着余嘉鸿一步一步上楼去, 直到拉开了门, 他们进了房, 余嘉鸿才抱住她。
叶应澜抱着他颤抖的身体:“嘉鸿, 别吓我!到底怎么了?”
“报纸上牺牲的沈云是我在美国最好的朋友……”
余嘉鸿以为自己两世为人,已经经历太多太多苦难,早已麻木。但是当苦难重复, 他并没有麻木, 依旧心痛到无法呼吸。
竟是这样,叶应澜除了抱住他,没有其他言语可以安慰。
过了许久,余嘉鸿放开了她:“走吧!你去车行, 我去轮船公司。”
“要不你在家歇一天?”叶应澜很担心。
“不用。”心会痛,但是即便是得知她牺牲的消息,他也依然跑完了自己任务。
只是后来每次,经过她出事的那一段,他会在那里停下抽一支烟,缓一缓自己的情绪。
人有心,就会疼,人有责任,就能撑,重活一回也是如此。
他说:“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尽快调适好心情,多做一点事,速度快了一点,就能少死一些人。”
余嘉鸿跟她说,“我是这么想的,昨天晚上我们商量的想法,最好跟你爷爷商量一下,他老人家见多识广,而且有各种人脉,可以更好更快地把事情推进下去。你等下去了车行,给爷爷打个电话,看看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俩过去跟他商量。”
“好。”叶应澜仔细看他,“你真的没事?”
“没事。
叶应澜拿起手提包:“那我们走吧!”
依旧是叶应澜开车,之前都是余嘉鸿会给她纠正开车的种种问题。
从家里到车行要经过霍洛韦街,这一段两边都是骑楼商铺,有家私店、南北杂货铺、理发店、服装店,人来人往,有他盯着给指导和没人说话,真的不一样,这车开得她额头冒汗。叶应澜侧头,余嘉鸿还是闭着眼,皱着眉头,不去打扰他了。
叶应澜小心翼翼的开车,只想安安稳稳把车挪出这段路,可惜天不遂人愿,她开得小心,却有人奔跑逃蹿,叶应澜猛踩刹车,看见车子前面的人:“云姨?”
余嘉鸿反应比她更快,他已经推开车门,跑到云姨面前,把云姨护在身后,叶应澜推开车门听见云姨:“秀玉,秀玉!”
秀玉赤着一只脚奔过来,她身后有几个男人追着她跑。
秀玉看见他们的车子像是见到了救星,余嘉鸿往前跑了几步跟秀玉说:“你和云姨先上车。”
“为什么追我家厨娘?”余嘉鸿迎上去质问。
这是热闹街区,来来往往的人极多,秀玉和云姨逃跑本来就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叶应澜把秀玉和云姨送上了车,也看向这边。
来人穿着很体面,走到他们面前:“余大少爷、少奶奶,我是顺隆粮行郑老板府上的管家。这是我们郑家的三姨太,我是来请三姨太回府的。郑家和余家是同乡,我们老爷和府上两位老爷时常一起喝茶。”
这位管家先自报家门,再提云姨身份,最后说两家的交情,先礼后兵的意思。
叶应澜当时救云姨,把母子俩留在车行,就决定要护着他们了,要是这个时候把云姨交出去,之前做的事岂不是白费了?
更何况原本郑安顺说自己与郑家断绝关系了,对郑家大太太来说,是一件好事。本来这件事已经过了。
昨天是余嘉鸿让安顺打了陈二,郑太太这口气就更难消了。郑太太才想着逼着母子俩回去出这一口恶气。
说起来还是自家惹出来的祸事,她怎么可能不护着?
叶应澜点头:“正是大家都相识,所以我知道这里的内情。云姨曾经是你们家的三姨太不假。但是郑安顺把病得半死的亲娘接了出来,并且与郑家断绝关系,这件事你们老爷和太太也都是认可了,说了以后娘俩生死与郑家无关,希望你们不要再纠缠不休了。 ”
叶应澜没说云姨是被打得半死,已经是不想把脸当众撕破了。
“您是余家的大奶奶,我真不知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郑安顺是我们家的大少爷,出生之后就是大太太当亲儿子养大,大少爷读的是莱佛士书院,他要是不闹别扭,应该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