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见你之前,陛下先来找过我。”沈夭夭伏在牧星野肩上,声音低低的。
她叹了口气:“陛下请我帮他做场戏,他早知困不住你,而你又必定会要求见我。你不知道,陛下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他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
沈夭夭说到这里缓了口气:“阿野,你进宫砍掉皇后的胳膊后,皇后意识到她能指望的人只有寿王,便在陛下的饮食中下了慢性毒药。陛下明知道饭菜有问题还是吃了下去,事到如今,陛下的身子已经被毁得七七八八,无药可解,唯有一药名曰蔻草可为陛下强行续命三个月。三个月后,他必死无疑。”
听到这里,牧星野垂下眼眸,心里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沈夭夭还在继续:“陛下犹豫要不要服用蔻草,才有了今天暗宫这一幕。若是他今日在暗宫死于你之手,庞泽姜塘他们便会成为你的私人卫队,只听命于你一人,尽量帮你夺回政权。若是你没有下手,他便拖着病重的身体再撑三个月尽量为你扫清障碍。”
“你知道吗,”沈夭夭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样用布包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将东西递到了牧星野手里,“陛下他,将传位玉玺交给了我,让我在合适的时候交给你。”
沈夭夭用脸轻轻蹭着牧星野的脸颊,声音温柔极了:“他知道你恨极了皇后,为云妃报仇的最好方式便是夺走她最在意的权利。阿野,陛下他这是在赎罪,他既想早点去见云妃娘娘,又放心不下你,这才将选择权交由你的手上。”
牧星野不语,怔愣片刻后,忽然闭上眼睛环住沈夭夭的腰。
他抱得那样紧,似乎要将沈夭夭整个给揉进身体里。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有片刻,沈夭夭听到牧星野沉闷沙哑的声音自她耳边传来:“好。”
午时,云庆殿。
牧天祥躺在云庆殿的檀木床上,怔怔地盯着头顶的帷帐出神。
上面绣着金色的云纹,赫然是云妃生前最喜爱的纹路。
忽然,他捂着嘴巴咳了几声,嘴角溢出丝丝血迹。
牧天祥从怀中掏出锦帕,熟练地将嘴角乌黑的血迹拭去。
“陛下,您又在想云妃娘娘了。”赵德海从门口进来,手里端着药碗,看着神情寂寥的牧天祥,忍不住深深一声叹息。
皇后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陛下将三皇子带回了宫,跑过来大闹一场,将整个云庆殿翻了个底朝天没找到人才肯罢休。
他们这边刚打发走皇后,转头陛下就发病了,直把他忙得满头大汗。
赵德海擦擦额头上的汗,将药碗递到了皇帝跟前:“陛下,该喝药了。”
莹白的瓷碗盛着黄褐色的药汁,药汁散发着袅袅热气,光闻那味道就知道这药会有多苦。
牧天祥盯着那药碗看了两眼,咳了两声后吩咐道:“先放那儿吧,等凉些再喝。”
赵德海看着形销骨立,憔悴到没有人样的皇帝,心里再度叹息一声。
说起来,也是作孽呦。
云妃活着时,两人因为一些误会闹矛盾,弄得不欢而散。眼下人没了,陛下再想把人找回来,可就难喽。
赵德海正感叹着,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响动。
“谁在那边!?”赵德海朝门口一声厉喝。
他虽上了年纪,但平日在宫中素有威信,那些小太监们还是很怕他的。
却不曾想院中的人听到他的呼喝声后并没有收敛,反而还大咧咧朝门口走来。
赵德海生气地一甩拂尘,正要教训那些不长眼的太监婢女时,牧星野清冷沉静的脸却蓦地出现在视线里。
赵德海被惊得倒吸一口冷气,他一口气梗在胸口,说话都跟着结结巴巴起来:“三,三皇子。”
牧星野对他点点头,越过他拉着沈夭夭的手大步往里走。
牧天祥听到动静,转头朝门口看去。
片刻后,他眼底溢出些许泪花。
“我儿,你来了。”他说。
不过片刻未见,牧天祥看上去比之前在暗宫里看到的样子又苍老颓败不少。
沈夭夭安抚性地拍拍牧星野的手背,跟赵德海对视一眼,而后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给两人带上了门。
“当时为什么不救母亲?”牧星野目标明确,直奔主题。
牧天祥扫视了一眼整个房间,眼底不自觉地溢出些许柔情:“我儿,你知道吗,你母妃生前最喜欢合欢花。这间屋子里遗留的每一件东西都是你母妃亲自选的,金色祥云的帷帐,金丝楠木大床,重瓣莲花铜镜,金丝霓裳的羽衣……每次来到这里,朕都觉得你母妃好像还在朕身边一样陪着朕。”
牧天祥有些答非所问。
“我不是听你来讲这个的。”牧星野眉峰微微蹙起,语气冷淡。
牧天祥虚弱地咳了一声,沉默片刻后开口:“我早知皇后心术不正,处处算计陷害你母妃,便早早地在云庆殿地下建了暗宫,你母亲她是知道入口的。暗宫的入口有两处,一处是庭院的假山,另一处,便是这大床之下。”
牧天祥陷入了对往事的沉思,语气里有着追悔莫及的伤感:“我只是想让她给我一个解释,当时宫里人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