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沈夭夭的。
也许是他向她讨要木夷粉时她的狡黠鬼灵,也许是她出手帮忙教训去当铺里闹事的那伙人时,也许是她做的各种吃食总能牢牢抓住他的心时……
不知不觉间,他总会坐在二楼的窗边看他在菜馆里又忙活些什么。
当时只觉得这人还挺好玩的。
菜馆里人进人出,他像一朵置身事外的云,沉静隽永的目光静静追随着她。
原以为两人不会再有什么交集,直到那天阿福急匆匆地来找他说她要寻死,他向来不将别人的生死放在心上,他们要死,就让他们死好了。
可当他听到寻死的那人是沈耀时,他的心还是会不受控制地跟着跳一下,他终于还是和阿福一起,去菜馆看他。
那是他第一次踏足他的地盘,和他整个人给他的感觉一样,干净整洁中透露出一股不按套路出牌的意味,跟他的人一样矛盾又引得人想一探究竟。
后来他发现了她的女儿身,让他非沈夭夭不可的是,他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
去皇陵祭拜母亲的时候,他发现菜馆门口有人隐匿在大树上,他有意探寻那人踪迹,便尾随在那人身后跟了上去。
那人竟是周言,和沈耀的举止还很亲密。
他跟着两人,眼瞧着他俩躲过一波黑衣侍卫去祭拜亲人。
沈夭夭把长在墓碑上面的杂草碎藤清理掉,跳跃的烛光中,他看清了墓碑上刻的字。
“沈青山之墓,吾妻花韵芙之墓。”牧星野在心里将墓碑上的字念出来,瞳孔忽然狠狠地缩了缩。
沈青山,花韵芙。
花姨,她居然是花姨的女儿。
他并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与沈夭夭初见,他来借木夷粉时,便是在此处。
但那时他急着去救阿四,且墓碑四周被杂草藤蔓所掩盖,他并未注意墓碑上的字。
现如今看清所刻之字,牧星野心里有些感伤的同时又有些庆幸。
伤感的是故人都已离他而去,庆幸的是花姨与沈叔父的骨肉还在世上。
花姨曾是母亲身边的一等大宫女,与母亲情同姐妹。
听太傅说,他出生那日,由于现如今的皇后,曾经的冯贵妃作妖,母亲所在的宫殿突然走水,摆明了要将他们母子活生生烧死在宫殿里。
是刚生产完尚在月子里的花姨冒着漫天火海将他装在食盒里带了出来,花姨将食盒交给沈叔父,自己却决绝转身又冲进了火海去救母亲。后来,她和母亲都没再出来。
沈叔父伤心之余,连夜将他送去了太傅府里,辞去了御厨职务,带着几个月大的沈夭夭离开了京城。
太傅从小栽培他,在他幼时便将这些辛秘往事全部告知于他,让他自己做决断。
太傅说得模糊,他一直不曾知道沈叔父将花姨的骨灰葬在了哪里,却没想到竟是在皇陵附近。而他,还在他们墓前碰到了沈夭夭。
也许,命运就是一团风,早在风起之前,他与夭夭的命运便早已有了牵扯。
他俩,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他一直为未能报答沈叔父及花姨的恩情而自责,现如今碰到沈夭夭,他说什么都不会放她离开。
“夭夭,”他说,清冷的眼眸仿若万年化不开的冰川,“我们两个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我不会放你离开的。”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说完这话,牧星野还虚虚地咳了声。
沈夭夭正沉浸在牧星野刚醒就对她表白的巨大震撼中,她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到牧星野说她已经是她的人了。
她眼底的震惊之色更浓,看向牧星野的目光已经不是震惊而是同情与忧虑。
这孩子真可怜,大病一场居然烧坏了脑子。
可惜,真可惜。
可怜,太可怜。
沈夭夭摇摇头,动作略显强硬地把牧星野塞回被子里,跟哄小孩儿似的道:“好,你怎么说都好,你先躺着不要动,我找廖神医来给你看一下。”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真是罪过,好好的谪仙般的人因为救她变成了现在这样,她不会要养他一辈子吧?
谁曾想她刚走两步就被人拽了回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床上摔去。
“砰——”
沈夭夭结结实实地摔在了牧星野胸膛上。
他的胸膛太硬,撞得沈夭夭鼻尖生疼,而因为牧星野有伤在身,沈夭夭这一撞,当即把他的伤口给撞开了线,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入鼻中。
白色的布条慢慢浸染出血迹,沈夭夭心里暗叫不好,手忙脚乱就要从牧星野身上爬开,却不曾想某人又动作强硬地把她拉回了怀里:“都这样投怀送抱了,还想跑?”
“不是,”沈夭夭努力扭动着身体,想从牧星野身上起来,“陶万三你有病啊,怎么一觉睡醒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牧星野不理她,自顾自地把她搂的更紧了些:“都说了叫我阿野。”
“你伤口开裂了,得赶快找廖神医过来看。”眼见着自己力气太小,在他怀里的挣扎根本无济于事,沈夭夭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不跟脑子坏掉的人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