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凤梧刚一醒来的时候,就见到床边有一个穿着侍卫衣服的男人倚在栏边,明明威风凛凛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把衣裳反衬得吊儿郎当。
衣带松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线条凌乱,似是发现他醒了,一双美目似笑非笑的从远方转来,妖冶灼目。
半长的头发微蜷垂落在颈间,明明有发绳却不会打理。
全身勾栏模样,好像一只玩世不恭的狐狸精。
可这张脸……又是在哪里见过?
“小少爷,您可总算醒了。”
这话音刚一落下,唐凤梧终于是认出了面前之人到底是何人。
他缩进锦被里掩面咳嗽一声,坐起身子,哑声开口道:“……给我更衣。”
大概是丹青叔忧心自己身边无人能打,便将他带到山下来了吧。
“你叫什么名字?”
“商。”
唐凤梧记得,此人的名字就算在仆人之中那也是如雷贯耳。
红珠也在他耳边提过一两次。
少年垂眸在他面前单膝跪下,握住他纤弱细白的脚踝,为他穿上鞋袜。
随后又站起身,想要为他褪去身上里衣。
才将手放在他颈间,就遭到了小孩的激烈对抗。
“你干什么?!”
“啪!——”的一声,少年的手被拍落。
商将眉梢一挑,不懂得这个干巴巴瘦兮兮的小少爷有什么幺蛾子。
他道:“少爷昨夜汗湿了满背,不换身衣服恐怕会染上风寒。”
唐凤梧将手一顿,商见他似妥协,动作不甚轻柔的将他里衣扒下。
可能扒下衣服时过于粗暴了,竟然将他身上的皮肤磨红了一块。
他有些惊奇的瞥了一眼唐凤梧肩头的薄红,却遭到后者嗔怪的瞪视。
唐丹青只说过少爷娇生惯养,却也没提过乖戾娇纵啊。
这人倒是病殃殃一个,那日抽他鞭子时可一点也不见弱不禁风。
装模作样。
商暗中发笑,故意用指甲在他身上留下刮痕。
“嘶……”
怨责声还没响起,商便应声跪下:“小少爷恕罪。”
唐凤梧疼得踹他一脚,没想到这人纹丝不动,自己竟然还翻倒在了床上。
“噗嗤。”
短促的气声响起,唐凤梧更是怒不可遏:“你给我滚出去!”
商求之不得。
转身就离开了卧房。
“等等!”
他脚步一顿。
“叫红珠过来。”
——
红珠被丫鬟从前厅叫来时路过了商,她不明所以的望了商一眼,得到后者无辜的耸肩。
她踏进卧房时,屏风后传来小少爷的声音:“把房门关上。”
就算小少爷不吩咐她也会这么做的。
“少爷……您这是!”
她越过屏风之后,入眼的就是小少爷身上触目惊心的红痕,有的地方竟还丝丝渗着血。
她立马跑到门外:“青鹿!快去把于大夫叫来!”
紧接着,她又回到唐凤梧的身边:“少爷,您怎么又伤着了。”
唐凤梧脸色暗沉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不问问丹青叔带来的那个好马奴?叫他伺候更衣都不会!”
“少爷……他就是个乡野村夫,这些精细活他不擅长的……”
“那你们还让他来伺候我!是嫌我活得太久吗!”
“少爷……”
商抱着长刀站在门边,将这一幕全然听了去。
心说才刚丢了爹娘的小屁孩竟敢如此嚣张跋扈,对亲近的人也恶语相向。
他常年待在烂柯山上,山下的事儿他很少参与。
难怪老皮他们口不留情骂这人痨病鬼,原来是不止身上有病,心头也有病。
真是令人齿寒。
不过他却是乐见其成,小少爷死的越快,他就能越早离开云州。
他见于大夫被人带着行色匆匆的朝这边赶来,房门又再一次被合上。
旋即,里边就传来了咒骂声和瓷杯摔碎的声音。
“滚!都给我滚!”
门轰然被踢开,红珠焦急的往外一看,微张的唇角还没喊出什么,就一把将他拽进了屋里。
“快将少爷按住!”
他余光见针具在床头摆开,小少爷发疯似的上蹿下跳,就是不让于大夫给碰到。
可不记得寒症发作时会有疯病。
他连忙上前一手刀将人劈晕,揪着他的后颈将人按倒在床上躺下。
红珠看着他,欲言又止。
不过床上的小少爷哼气出声,她又立马将注意力投在了小少爷的身上。
她蹲下身,握住唐凤梧的手:“少爷,不怕,红珠在呢。”
“嘁。”
红珠闻声回过头来,脸上已经带有薄愠:“阿商,我念在从前交好为你开脱,可你现在已经在小少爷跟前做事,凡事皆要小心谨慎,记住你的本分!”
商瞟了一眼于大夫,瞧见他额头上涔涔汗液,手脚麻利的给晕厥过去的唐凤梧施针。
他笑了一下,什么也不说的走出屋外。
红珠虽欲言,却也无法从唐凤梧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