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德五年初始至如今,天下局势变化万千。
平阳子叫两位徒儿前来,便是要他们分析,理应如何看待当今天下所处的五角割据之情形。
唐骄先言:“萧素萧丞相年事已高,可观他平生事迹皆是稳妥有道,虽擅自妄为但却是叫人挑不出大错的,但他直到晚年都未能立上赫赫之功,在乾上之战却如此急功近利,依我看来,这乾上之战,是卢远光的借刀杀人之计。”
平阳子捋着胡须点头,羽扇点了微生商,问道:“小六子,有何见解啊?”
微生商对于他的称呼无动于衷:“不过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萧素死后,还有无数个萧素纷至沓来。如今卢远光掌管文武大权,不见的比当年的萧素收敛。”
平阳子:“不错不错。”
他又接着道:“可我此番叫你们同来,为的不是郢都那些权利纷争。”
唐骄立即反应过来:“师傅您要强调的是天侯军起义?”
微生商听得眼神一亮:“天侯军起义,如今占领的是晋王的封地——顺州。”
平阳子有些怅然,七年之前,先帝驾崩,先帝之幼子唐锦和被萧氏族人拥护登基为皇,年号为合德。
与此同时,封嫡长子公子骄为晋王,封地蜀南顺州,即日前往。
那年公子骄年仅十岁,也正是他第一次见到公子骄的时间。
他当时只把公子骄当做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依照先帝所托,护他性命,一世安稳。可是相认的那一刻,公子骄当即便跪了下去,不管他身上锦缎华糜,不管地上尘土飞扬,更不管他就算沦落此方,他们的身份依然是云泥之别。
他义无反顾的跪下。
“请平阳子道人,收我为徒!”
那双纯粹而明亮的眼中,只有坚韧。
令他心中万千震动。
公子骄有七窍玲珑心,不可能为先帝所愿,平安却平庸无为一辈子。
他终是要回到九五之尊之位,受万人敬仰。
平阳子终是收了公子骄为徒,但君是君,臣是臣,他唤自己师傅,而自己,则称他为公子。
“当年要公子您的性命的人,是萧素和萧氏族人,因为他们要拥立唐锦和为新王,就要除掉你这位正统嫡子。但是如今萧素身死,萧氏灭亡,不代表您就安全了。”
平阳子站起身,为二人解惑,他在屋中踱步,经久,徐徐道:“几年前,公子年纪尚小,却有被人假借皇室名号,向郢都讨伐之嫌,所以萧氏要灭您的口。如今公子已经一十有七,已经有号召天下集结之能,若您出现,更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更何况此间为黎室存亡之秋,农名在顺州起义,危及皇室兴亡,而阆中与顺州以西的各州奉诏讨贼,他们却都是抱着平定动乱之后,能在蜀南分一杯羹的心思。
但若公子您出现,无论您站在讨贼的这一方,或是叛军的那一方,都将是被人见而诛之的活靶子!
您若是站在讨贼这方,今后想要在这乱世之中容身,定要借助蜀南来站稳脚跟,而此时不仅郢都容不得你,就连阆中也容不得你。
但您若是站在了叛军的这一方,那么讨贼自然而然的会在天下百姓之中变成真天子铲除奸臣,重登皇位。叛军则摇身一变成了正统军,那此刻与合德帝的利益息息相关的臣子,便又要置你于死地了。”
唐骄听得眉头紧锁:“不,师傅,我并非只有死路一条。”
他道:“西北漠汉驻边大将军懋元朗懋天白将军!
懋元朗将军座下虎将甚多,若是借助他的势,行讨贼复兴之效,至此我能在蜀南站稳脚跟,与懋将军结为盟好,此行难道不是一举两得?”
平阳子反问:“那你又要如何叫他伸出援手?”
“联姻!”
唐骄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说出这个答案。
“嘭——”
平阳子与唐骄顺着动静望去,微生商面前的酒樽跌落在床榻之上,浊酒浸湿了被褥,顺着床榻往地下滴落。
唐骄原先激昂的话语瞬间就冷却了下去,他看向微生商,握着他的手腕忧心问道:“师弟,你没被伤到吧。”
平阳子笑话:“不过是被泼了一身,怎么会伤到?小六子,可要回去换一身衣服?”
微生商回过神来,默不作声的离开了书房。
唐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这怎么心不在焉的。”
平阳子哈哈大笑起来:“不管他。”
他看着唐骄的眼神颇为欣慰:“你若有此意,我即刻修书送与漠汉,将这封提亲的书交到懋元朗的手上。”
唐骄顿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没有即刻回答。
他方才似是过于激动了。
“公子?”
抬眸对上平阳子询问的眼,唐骄整理了一下思绪,望向门口,恰好微生商又走进了门内。
他听见了微生商坚定不容置喙的声音:“还有一个选择。”
“哦?”平阳子倒是好奇:“什么选择?”
“我。”微生商一如往常的神情淡漠,从他身上看不出太多的感情波动,但平阳子和唐骄作为不多了解他的人之二,却是很清晰的瞧出来此时的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