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小雨早就在他们二人用膳时候慢慢停了。春雨过后,外边隐隐约约的鸟叫虫鸣,更有潺潺的流水声,使人内心宁静。
裴知宴刚将书卷重新拾起,便听见林今絮的话。
他神情未变,倒叫林今絮有些发怵。
突然,她有些后悔自己这般口无遮拦了。
太子勤勉,是京中众人都知晓的。她虽不愿今日接连侍寝,却更不想因此讨得他的厌恶。
在东宫,她一个小小的儒人,想躺平成咸鱼的唯一凭借,就是太子。
林今絮想到这,狠了狠心。
罢了,不就是罚跪被落面子吗,若是连侍寝两日被落面子,那是打她的脸。
可若是成为太子心尖上的人,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罚跪,那便是扇了太子殿下的脸。
林今絮心定了定,又温声开口:“若是殿下忙,那妾身给殿下研墨。外边雨虽停了,可地面却还是湿的,恐脏了鞋。”
林今絮自认为她这话说得极为得体,红袖添香,怕是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拒绝。
可裴知宴却开口:“出去走走也好。”
迎着林今絮略带诧异的眸子,太子身侧的大太监已经替他披上了斗篷。还招呼着小太监拿了盏八角宫灯来。
夜色如水,倒映在一小汪的潭中,如挂月钩。
林今絮安静地跟在裴知宴左后方一步的距离,不敢靠的太近,却也控制着自己跟上裴知宴的步子,不要离得太远。
林今絮才入东宫两日,虽对东宫的院落有了大致的了解,可如今是在夜里,拐了两道弯,林今絮便不知晓这是何地了。
午后的雨不大,却还是将地面浸得湿透。
还好大主管方才从库房中找到了一双合她尺码的,由特殊工艺抹了鞋底,不会被雨水弄湿的绣鞋。
这样一想,林今絮觉得,自己方才出来走走的提议,简直不要太蠢。
好在裴知宴不这么觉得。
走到景色稍好之处,他还放慢了步子,叫林今絮也不必走快。
只是二人走着,突然听见一个尖利声音,从前边的湖边亭里炸开。
“凭什么她是太子妃我就得让着她?我偏不!”
随着声音,一道瓷片被摔到地上,破碎的声音紧跟而出。
裴知宴止住了脚步,眉心微微一皱。
就连林今絮身后,大总管的脸色都变了。他急忙定睛去看,只瞧见一个唯唯诺诺的婢女。
大总管眼睛瞪圆了。
我的乖乖。
这不是曲良娣身边的伺候宫女吗。
裴知宴自然是记不住这张脸的,只是里边的人话语间提到了太子妃,那定然是他后院的人。
裴知宴虽与太子妃说不上有情,可毕竟是表兄妹,还是少年夫妻该有的尊重和礼遇,他从未少给过她。
便是宫里的迟贵妃在某些时候犯浑,他也从未因为太子妃与迟贵妃走的过近,而对她有过苛责。
林今絮只恨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说出来走走的事,如今竟然撞上了东宫嫔妃在背后诋毁太子妃。
无论太子罚与不罚,她都会被殃及池鱼。
况且看着裴知宴这虽然神情未动没有开口,可周身气压却低了好几度的样子。
林今絮只能在心里叹气。
入东宫后的每一步路都难走,只是没想到,这刚进来便是腥风血雨。她却真是不愿掺合。
裴知宴不动,便是所有人都不敢动。
只听不远处的亭子间又传出来一阵尖利声音:“谁人不知,这太子府中为何只有小郡主一个子嗣,还不是因为她迟氏善妒阴险!本主定会找到证据,向太子那好好告她一桩。”
侍女轻声劝:“主子莫要生气,这话也不能凭白乱说的。”
她有些心有余悸,往左右瞧瞧:“况且可怕隔墙而有,您这气话,可莫要随意说出来才是。”
女子不耐的声音再度响起:“知晓了,我也只同你说道说道。而且你瞧,她还大张旗鼓的借着新进来那些的名头,搞了个什么戏子班进来。还让我来替她忙里忙后,凭什么?”
她一边说着更是来气,说得颠三倒四,又把话语头放在子嗣上。:“不过,她迟氏凭什么?便是因为自己不能生,便要拉着整个太子府里的人都不能生?别以为我不知晓,当初她生下的那个妖孽,可是殿下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事给压下来。”
她话语一顿,又是继续说:“否则,我倒是要看看这太子妃的位置她是坐不坐得稳的。”
她们谈得畅快,就苦了林今絮,被裴知宴不自觉地散发出来的阴郁之气给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了。
林今絮偷偷摸摸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裴知宴。
果不其然,脸黑如炭,怕是那戏文里的包公也约莫如此了
只是林今絮也懂的,裴知宴为何如此动怒。
子嗣一事,别说是皇家是东宫了,便是普通人家,也总是苦恼这些的。
太子如今已年近二十五,膝下却空虚至此…
就在林今絮尚在出神之际。
便听见大太监尖利的声音:“何人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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