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你干嘛~”
白菜抬手捂着额头,露出了手腕上的红绳。
“真的是你?”
世白萱揉了揉眼,脸上的阴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错愕。
“如果世姐你问的是曾经在狐族待过一段时间的那个白菜,那确实是我没错了。”
白菜见对方收起了那副咄咄逼人的姿态,身子也轻松了些,紧绷的肌肉在这一瞬得到了放松,他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瘫软地靠在了桌子上。
“你……你……你没死?”
世白宣磕巴话语表现出了她此刻的激动,问出的话似乎也没过脑。
“呃……应该是没有吧,不然我也不会在这儿待着。”
白菜闻言先是一顿,而后苦笑出声。
“等等,让我缓一缓……”
世白萱没再有了馆长的那般从容,好多年,她都未有今日这般不知所措,问题如同雨后春笋一样一个一个冒了出来,以至于让她不知从何问起。
白菜乖巧地点了点头,目视着世白宣坐到了一旁。
良久。
世白萱才缓缓开口,语气甚至于柔和了不少。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说来话长……”
白菜慢慢地讲述着,一旁听着的世白萱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在他还未结束进入狼族的时候,便被后者打断了。
“那怪……那怪,这就合理了……”
世白萱若有所思地颔首,随即在白菜分神之际,前者突然发难,握着拳突出一指的指节,朝着白菜的头顶来了一下。
“砰。”
一声闷响传出,若是闭上眼睛只听声音,大可以为是一人在敲一颗熟透了的西瓜。
“嘶……哈。”
白菜身子为之一颤,吸了一口凉气,抬起小手揉着被敲打的位置,瘪着嘴幽怨地看向了世白萱。
“论辈分,我是你师姐,论关系,我是你母亲的好友,你得叫我一声小姨,你敢捉弄我?”
世白萱做着撸起袖子的动作,嘴里还与他论着道理,脸上明面是笑容,却让白菜干咽了一口口水,挺直了身子,赔笑着道歉道。
“抱歉,师姐,我再也不敢了。”
在白菜这么真诚的道歉下,世白萱的脸色缓和了些,这才没继续追究了。
白菜见此也简述了一下之后的经过以及遭遇。
世白萱听闻之后,瞥了白菜一眼,这缺斤少两的内容让她有些不满意,但念在对方的遭遇下,她又不忍心欺负他。
“你知道那年之后你父母寻了你多少年么?”
“……”
白菜调转着脸,别过眼,没有回应。
“其实,不止你父母,我能识出那柄黑伞,也是因为你的爷爷。”
“爷爷?”
白菜猛然回头,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在他的记忆里,冬暮被选做送往人族的“贡品”之时,白菜也去求过爷爷,但吃了闭门羹。
从那之后,他就很少与爷爷见面了,当然他也没怪爷爷,毕竟爷爷是狐族的长老为着狐族着想他也理解。
而且在他知道自己的那些胡乱耍的开销是爷爷承担之后,便更心疼爷爷了。
“是的,若是没有你爷爷齐云,你的那些小聪明恐怕早就被发现了吧。”
白菜顺着世白萱的话语想了又想,他当初只是觉得爷爷对此事无能为力,以及那时候的自信,竟然可笑的以为狐族的人都是白痴。
现在听了师姐的话才明白,原来之前是爷爷的暗中协助,想必自己整出那么大的动静之后,爷爷也暴露了吧……现在看来当时的自己才是白痴。
“你也不用有太大的压力,你看你,现在衣着光鲜,又有了得的医术傍身,师兄还是当今国医,前途无量,拿捏狐族还不是轻轻松松。”
“你真这么觉得么?师姐?”
白菜鼻子发酸,眼里荡漾着浪花,之前先祖来寻他之时,表明着站在狐族那边,他便不假思索地以为爷爷作为狐族长老也是以狐族为重。
现在一想来,终是绷不住了,爷爷自始至终都是向着他的。
“……”
世白萱并未回应,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这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不需过多的言语。
可以说,白菜此刻是最软弱的时候,他不能接受自己长期认定的一件事是完全错误的,而且这件事还发生在为数不多对自己好的人身上的。
现在的他需要的独自缓一缓,和那时候的青芥别无二致。
“好些了么?”
过了一会儿,世白萱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条热毛巾递给了白菜,后者略微舒缓了一些,昂头露出了红肿的双眼,闪烁的泪光在红苹果似得的脸庞下滑落。
他缓缓抬手刚想接过毛巾,怎知师姐下了凳子,蹲在他身前,手挽着毛巾,轻轻蹭着他脸颊,温润的热气在他的脸上轻轻点着,向来要强的白菜在此时就是个被姐姐照顾的孩童……但又不对,褪去那些头上挂着的标签,他确实还只是个孩子。
世白萱哪里知道自己简单的一句话,就让这个小娃娃哭的这番模样,心里也就纳闷了,是不是有些过于敏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