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我们呢。”
……
“咳咳……”安洁咳得惊天动地。
人鱼?守候?人类?
这些词她都认识,组合到一起竟是如此陌生诡异。无论是寻常见到的娇贵人鱼,还是眼前这位和人类明显剑拔弩张的人鱼,怎么想都不可能在深海和人类维持良好关系吧。
安洁目光看过去。
只见远离人群的地方,伪装成普通人类的一大一小两只都浮现出不自然神色,很想逃离现场的样子。
——你们深海群族,难道都是社恐吗?
她不由想到蔷薇宫中难得一见那位清冷高傲的人鱼。
安洁每次和他说话,得到的回应都不超过五个字。原以为是惜字如金,现在看来……?
出于对某陛下常年累积的畏惧,安洁强行中止自己联想下去。
她对
() 上那个说“人鱼守护”的人,像正常外来游客那样好奇发问:“有说法吗?”
没想到老者正是城镇镇长。
他告诉异乡人:“我们这里,家家户户依靠大海生活。小孩刚走路,就会帮忙整理海产品。小孩刚说话,就会唱引诱鱼群上岸的歌谣。可以说,大海供养了我们整个镇。”
不过,大海并非永远风平浪静。渔民为了自保,常常需要用肉身对抗大海恶浪。有一天,有家渔民冒险出海后,海啸造访了这片海域。
台风把所有地方吹得七零八落,陆地房屋连屋顶一同都卷走。
所有人都认定那个渔民葬身海腹,尸骨无存。不料第二天,那人完好无损出现在港口,渔获装了一舱,满载而归。
幸存渔民自称遇到了人鱼,完整讲述了风暴中获救的经过。
其他人都未曾见过人鱼,但从渔民口中,他们越发觉得那是强大、智慧而美丽的生物。人类心怀感激和希冀,在港口竖起人鱼雕像。
多年过去,城镇附近海域再没出过什么大的灾难。人鱼雕像成为了小镇的标识,也是无数航海人归家的盼望。
城镇经济蒸蒸日上,居民越发信赖人鱼的庇护。更是全镇筹了资金,准备庆典来临前,在小镇中心广场建造一座全新人鱼雕像。算算日期,请的工匠明天将要抵达小镇。
安洁很怀疑,有“空气墙”阻隔,真得还能有人从外面进来吗?
人越来越多,不大的露天小摊嘈杂热闹。罗娜、坎因不得不和人类坐到一桌。安洁趁机靠近,附耳问:“守候?”
罗娜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红发人鱼认为和人类之间,除了憎恶没什么好说的。但这个幻境和她种种认知不同,竟然会有人类将人鱼视为守护者。
哈哈,多么可笑!
她无比明确一点,人鱼不可能滥好心干涉其他种群的生存。那镇长口中的幸存渔民故事,究竟是一个人鱼闲得发慌乱插手,还是人类面对严酷大海编造的群体臆想呢?
鱼贩家的萝卜头,摇摇晃晃搬着和他一样高的海鲜啤酒桶,放到坎因旁边,学大人语气:“请尽情享用!”
“不了,我们吃过了。”安洁挥挥手。“多谢!”
无法招待客人,城镇居民都感到些许遗憾。他们坐下开始庆祝,喝酒,享用美食,动作无比正常。但就像开了跳帧那样,天色变化非常快。顷刻间,就从黄昏变为深夜。
安洁蹲在靠海的岸头。按现实时间来算,他们已经将近二十个小时没吃没喝了。
人群在沙滩上围着篝火跳舞。
有人来邀请过她,但她推说没力气。找到港口吹风的罗娜,蹲着宛如一条丧气小狗。海面不远处,有成片的不正常白光,应当也是空气墙的边境。
“你在想什么?”
红发人鱼不理她。安洁没所谓,反正这么久下来,人鱼完全没发现,她容忍人类的共处距离正越变越短。
远处喧闹显得这里无比安静,人鱼眺望海的方向。红发在夜色轻轻飘动,仿佛微弱的火焰,又仿佛海中翻开的鲜血。
她不属于这里。
陛下的人鱼也曾给她这样的感受。这是人鱼群族原本的姿态吗?
安洁的心微微动了一下。
她在海里会是什么样子?
“啊——”尖叫蓦然响起,如同匕首,扎破夜晚这面虚假的镜。
一切欢声笑语都似按下暂停键。紧张恐惧感传遍安洁全身,她跳起来,向声源看去。
——有人死了。
下午曾和她侃侃而谈的鱼贩,头颅以不正常的姿势耷拉下来,身体躯干和四肢都不同程度扭曲着,像被孩子随意捏起来的橡皮泥。
这种程度的弯折,人类是不可能活着的。
可他还在歪歪斜斜往港口,她们所在的方向前进。
一边走,肢体末端一边漏出黑色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