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及着这么多人在场,元纾没敢细看,可即便是这匆匆一瞥,她也敏锐地发现:罗太太手上的这件道袍,与自己身上所穿,赫然是一模一样的!
起初清风将道袍给她送来的时候,对于款式的不同,元纾并没有起疑。两位师兄毕竟是镇元大仙座下的正经弟子,和自己这样从路边捡来的有所区分也是情理之中。
但她原先也只以为这是所有末等童子的衣袍而已,却不想连罗老爷和罗太太分到的也是如此。
元纾的疑问随之而生:这件道袍究竟只是给所有外来客人准备的统一服饰,还是另有玄机呢?
想起自己最初在左胸口发现的那一个“瓦”字,她的脸色又沉了下去。
罗太太已经拿着道袍在身上比划起来,元纾犹有怀疑,不免再度抬头,小心地又往那头看了一眼。
好像……还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生怕自己凝视太久露了端倪,元纾看过一眼,连忙敛眉低目,细细回想。
在罗太太手中的这件道袍,虽说与自己那件近乎一模一样。可在相同的位置,她并没有看到任何文字式样!
若是一视同仁倒还好说,可偏偏又是在这点儿细枝末节的地方衍生出了稍不留神就会错过的差别。
这点古怪叫元纾疑惑更甚。
她暂且按下没有头绪的谜团,想着自己已经跟着两位师兄顺利走进了东院,而他们的态度也不算反对,或许还能假借净手的名头,尽可能在东院多逗留一会儿。
不等元纾开口,清风朝她的方向望过来,道:“方才从花园过来,我看有些花已经落了。元纾,你且去收拾收拾,将落花残英都拾起来吧。”
言下之意,是要她赶走了。
元纾心有不甘,但情境迫人,只得在口中应一声,慢慢退了出去。
刚迈出门,她忍不住在心底愤愤不平地暗道:在花园的时候也没见清风师兄提起,如今到了院子里反倒想起这件事了?
分明是他们几个私下里有话要说,不想自己留在那里,才胡乱找了一个借口而已!
只是……眼下的情形倒叫她有些进退两难了。
先说正门,即便自己侥幸进入,也全是仰仗着师兄。一旦她显露出任何想要逗留的苗头,就会如方才一般被“赶走”。
再说偏门,自己辛辛苦苦在墙上挖凿了洞口不假。可如今那面墙上的玄机俨然已被他人察觉,显然也不是个保险的退路。
而最致命的是,元纾依旧不知究竟是谁发现了自己动的手脚。
是两位师兄?若他们得知这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怎会不出面揭穿她呢?
还是系统?它杳无音讯多日,又怎么可能突然大发慈悲、帮自己多挪两块砖?
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未知即为隐患,隐患则有风险。
元纾的脑子很清醒,适当地迎难而上自然精神可嘉,但在危机四伏的环境里,她从来不做不可为之事。
无论如何,东院的那面墙近期都不能再靠近了。
这么一合计,前后两条路都被堵死,奈何坐以待毙实在不是元纾的行事作风。她向来胆大心细,没纠结什么,很快又拿定了主意。
既然东院暂时找不到突破口,那她就索性收心,老老实实地在两个园子里完成自己的日常工作。按耐了那么久,也该去最后那个园子里瞧一瞧了。
不枉元纾近日来的兢兢业业,她早就琢磨出了其中规律。
外来人等常在白日出现,其中以花园为主。后面的菜园向来人迹罕至,至于第三个园子,寻常香客更是没有资格踏入。
与他们不同,师兄并未限制自己进出人参果树园子。再想起白天的人来人往,元纾咬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要夜探人参果树园!
……
秋意渐浓,夜幕降临的时候都比元纾刚来的那会儿早了一些。她没有立刻动作,而是在西院门口来回逡巡,耐心地等待着时间过去。
道观夜里没什么可供娱乐的,人们大多早眠。一旦入夜,便很少能听见四处走动的声响。但为了保险起见,她刻意多等了半个时辰。
直到耳力能及的最后一点动静都渐渐微弱了下去之后,元纾终于动身。
纵使信奉“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但她并没有急于求成。今天毕竟是她时隔许久之后再入人参果树园。还是夜探,自然得以谨慎为上。
元纾盘算得很好:既然是头一回夜探,便不宜动手折腾出什么动静来。于是,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带上那把花铲。
一则,今夜多半还是以探查为主,时间紧迫,即便带了自己也不用上。二则,师兄是否会夜巡五庄观还未可知,待稍后确认过,若是没有,下次再带也不迟。
即便师兄果真发现,也能避免显露太多端倪。
从前,一到入夜时分,她都是本本分分地守在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回在紧张之余,难免还有些激动。
现在,元纾对五庄观的各条道路都已经十分熟悉,飞快确认过左右无人之后,她步伐匆匆,七拐八拐,穿过捷径,很快就来到了第一个花园中。
园子与白天刚来时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