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家门口,他看着阮溪进屋。 回去的路上他奔跑起来,让夜晚的山风灌满衣领,觉得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一般。 月牙弯弯,银光碎碎,脚下的石头在唱歌。 *** 次日凌晨起来,凌爻比以往每一个早晨都精神满满。 他和凌致远周雪云一起,喂猪喂鸡做饭吃饭,然后拿上镰刀戴上草帽,去生产队的梯田上集合,听队长安排,开始新一天的水稻收割任务。 他在田地里看到阮溪和阮洁,便拿着镰刀去和她们一起。 上午半天帮生产队收水稻,下午他又和阮溪阮洁去山上割野菜,然后瞅着哪块田地刚收完水稻,再挎着篮子抢在别人前头跑去地里捡稻穗。 拾稻穗的时候看到高海洋那一帮人,他们站在田埂上冲凌爻吆喝—— “喂!傻子!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啊?” “你怎么成天跟女的一起玩啊?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是男的?” “你看他呆头呆脑看起来就像个女的,肯定以为自己是个女的。” “哈哈哈哈……” 阮溪在地里捏起一个泥团往他们扔过去,嘴里骂道:“瓜娃子!爬远点!” 因为被阮长生警告过,高海洋他们不敢上来做什么,只敢这么犯贱撩拨上几句。再看阮溪发飙要冲他们过来,他们做个鬼脸转身拍拍屁股,撒腿就跑了。 阮溪把手里的泥团狠狠扔出去,大声骂道:“贱死了!” 骂完又喊:“再来犯贱,叫我五叔锤死你们!” 阮洁在旁边出声:“他们可真是无聊。” 阮溪缓缓气道:“不管这些二傻子,我们管好自己就行了。” 凌爻并不在乎高海洋他们怎么笑话他,冲阮溪点点头道:“嗯。” 于是三个人继续捡稻穗,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 *** 农忙过去后,漫山的植被和其他庄稼都慢慢变成了黄色的橙色的红色的,远远看过去就是一片色彩绚烂的童话世界,风景美得如油彩画一般。 水稻收起脱粒晒干,到了分粮食的时候。 各生产队分完粮食以后,阮志高定好时间,让村里的干部都通知下去,要在大队革委会的院子里开一场表彰大会,表扬并奖励村里的好人好事先进代表。 到了开会这一天,妇女主任带着几个妇人早早就忙活起来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忙的,不过就是摆几张桌子,放几个板凳,弄得像那么回事。 阮溪在农忙结束后就恢复了学手艺生活,大半天在老裁缝家,小半天在山坡上和凌爻阮洁一起学习,剩下的时间便都是在家里。 因为今天下午村里要开表彰大会,中午她在老裁缝家吃完饭就回来了。 到家发现家里面正热闹,原来是四姑阮翠兰带着她丈夫和两个娃娃过来了。 家里也吃完饭了,阮溪进屋的时候笑着打招呼:“四姑,四姑丈。” 阮翠兰看到她就跟四姑丈说:“瞧见没有?我这两个侄女,是不是都已经成大姑娘了?你看看咱们阮家的闺女,一个比一个长得水灵漂亮。” 四姑丈笑着说:“说得我好像多久没来了似的。” 那不是端午节才刚来过。 阮溪笑着找板凳去阮洁旁边坐在一起,和她一起默默听这些长辈聊天。 *** 正屋西头房间里,孙小慧凝着神色,坐在床沿上捏线穿针,跟躺靠在床头的阮长贵说话,问他:“下午的表彰大会,你去不去?” 阮长贵果断道:“不去,有这时间我不如在家睡觉。” 因为要开表彰大会,阮志高给村里所有社员都放了半天的假。 孙小慧把线头又放在嘴里抿一下,捏着继续往针眼里穿,“那我也不去,反正也没我们家什么事,主要不就是表扬周雪云救人那事嘛,也真值当的。” 阮长贵偏过头看她一眼,“救人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值当的?” 孙小慧哼一声,“他们在那开表彰大会表扬这个奖励那个,却冤枉我家跃华推的小艳子,说我们跃华要害人,砸了我家的锅和碗,我就觉得不值当。” 想想他家因为这事蒙受的损失,阮长贵也就没说话了。 锅碗都是阮志高之前分家时候给他们置办的,锅砸坏了要补,碗砸得太碎根本没法补,只能去供销社买新的。因为手里没什么钱,所以去生产队抵了不少工分。 抵工分就是相当于借钱,到年底结算的时候是要把这部分工分给扣掉的。 分家后这日子可以说过得着实糟心,到处欠债。 之前为了阮跃进学手艺欠鸡蛋,现在为了阮跃华欠钱。 好片刻,阮长贵说:“早知道就不该听你的分家。” 不分家的话,至少遇到这种意外,不用为家里没钱发愁。 刘杏花手里攒了小半年老大阮长富寄回来的钱和票,票不用攒下来可以抽空拿去黑市找人换钱,有的是人想买。家里的蔬菜鸡蛋她近半年来没吃也都拿去换了钱,所以她不缺钱。 以前家里日子好过,就是因为阮长富寄回来的钱和票大部分都花在了家里,油盐酱醋这些全都够吃,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