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休整了一晚上,兮谨第二日天还未亮便醒了,醒来看见谢洛坐靠在椅子上还没醒。
她昨晚太累,倒头就睡了,此刻看着谢洛堂堂七尺蜷缩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不免愧疚。
“谢洛,你去床上睡吧。”
兮谨拍了拍他的肩膀,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见是兮谨,谢洛眸中警觉神色立刻收敛了起来,有些歉意:“你醒了,我去给你打水吧?”
“不用,我自己去吧,你看你眼下乌青,还是好好歇息一会儿吧!”
兮谨催他到铺上躺下,拿了盆到外面打水。
春日的早晨还有一丝薄寒,空气中满是清爽的气息。
此刻院子里空无一人,兮谨想着时间还早,便独自一人坐在台阶上,遥望着远处的青山思绪飘飞。
此行虽才短短几日,可这一路却比她想象的还要艰辛。
她不怕苦,也不后悔,若想安稳度过下半生,总该为往事做些了结。
上官讳的死是她心中的一个结,只有解开这个结,她才能坦然面对往后余生。
只是一想起谢洛一路的照拂之恩,却让兮谨觉得无以回报。
兮谨正陷在沉思中,突然一件外衫披在了她的肩头,谢洛与她并排坐下:“没见你进来,我以为……”
兮谨赶紧擦了擦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盈盈浅笑:“你以为什么?以为我掉井里了吗?”
谢洛假装没有看见她脸上的泪痕,温柔道:“再怎么说你也是相府娇养的千金小姐,打水这种事不适合你做。”
“还是让我来吧!”谢洛说着,拿了盆子去打水。
兮谨跟了过去,却见他甩了好几次桶,还是没有吊上水。
“还是让我来吧。”兮谨笑着接过,轻轻一甩绳,桶便浸到了井水中,将绳子一拉,装了满满一桶水。
谢洛惊讶地帮忙拉起水桶:“你怎么会打水?”
“我没与你说过,我幼时过继给嫡母,后随嫡母娘家魏氏学医,那些年但凡跟着嫡母回娘家,便跟着外祖父满山地跑,有时会住在农家,所以学会了很多农活。”
“难怪我瞧你身上,总有些普通千金小姐没有的气质。”
“所以啊,谢洛,以后不要事事迁就我。”兮谨认真地看着他,语气真挚,“你越对我好,我就越愧疚,就怕还不了你。”
“我并不要你回报我。”谢洛凝视着她的脸庞,宽慰她,“再怎么说,你如今还是我名义上的夫人,照顾自己的夫人是为夫应该做的。”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慕兮瑾,若是哪日你寻到了上官讳遇刺的真相,想要回京,届时我一定放你自由。”
他明白兮谨心中的顾虑,便将话说在了前头,尽管他心中并不情愿这么做,但他也不愿谨儿有所顾忌!
谢洛语气真挚,兮谨心中莫名酸楚:“好。”
两人提了水回到房间,简单地洗漱了一番。
兮谨看着床铺,鼓起勇气:“谢洛,这一路少说要一个多月,日后若是只有一张床铺,你便上床睡。”
“不用了,我……”谢洛顿时红了耳根。
“我信你。”兮谨释然地笑笑,“即便不睡在一张床铺上,我也是世人眼中的谢洛妻子。”
谢洛笑吟吟地看着面前娇俏的女子,应了声:“好。”
兮谨拿出包袱,从里面拿出油纸包着的红薯干,递给谢洛:“等会儿还不知会吃什么,先拿这个垫垫肚子。”
谢洛已经对她包袱里随时随地拿出的东西不惊讶了,细细品尝了一番,竟意外香甜:“这是红薯做的?”
“嗯。”兮谨点点头,“这是祖母庄子里的佃农种的,祖母说你爱吃,可若真扛着红薯我也扛不动,便设法做成了红薯干。”
“你真聪慧。”谢洛真心夸赞,“待我东山再起,一定向你买下这方子。”
“那就多谢谢老板啦。”兮谨拱手谢礼,两人不禁一阵大笑。
“谢洛,我从未问你,你为何选择从商?”
士农工商,大燕王朝虽对商人并无太多的门第之见,商人也同样可以考取功名,可是谢洛出生世家大族,落魄之后完全可以选择考取功名,为何会选择从商?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谢洛脸上划过一丝失落。
他谢洛满腹经纶,若是走科举之路,必定高中三甲。
“父亲虽鼓励我学文识字,饱读诗书,却从不允许我参加科考,出于孝道,我便遵从父亲的意愿,至于为何?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
“没事,做个商人也挺好,我父亲虽高居丞相之位,可他冷心冷情,我打小就没见他快活地笑过。”兮谨安慰道。
“嗯,此行崖州或许会是个转机。”谢洛负手望着门外,天色渐亮,东方已泛起了一阵鱼肚白。
兮谨望着这样的谢洛,油然而生一股信任之感,她始终相信,凭借谢洛的才学能力,必定不会久居人下。
时值春日,天气越来越暖和,兮谨跟着队伍一行十多日,慢慢也习惯了每日奔走,脚上的水泡好了又长,脚上渐渐长了些茧子,走起路来倒也没有那么疼了。
这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