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想跟我说什么?"
坐到对面,定定望着仿若洞悉一切的老者,姜栖悦手心沁出汗渍。
圆明大师七十古稀,佛法精妙,已能窥见天机。
望着姜栖悦眉间盛放的灵光,大师从怀中取出紫竹简放到案前。
“你魂魄不稳,这心经可助你安魂,近两年,你每月至少抄一遍,才能保住魂魄不散。”
既然相逢,就是因果。
帮她一次,也是助大元朝国运,更上一层,是为大功德。
大师脸上凛然化去,望向姜栖悦的目光,含着佛性悲悯。
姜栖悦目光一变,心跳险些停止。
“大师……”
她惊呼一声,呼吸停滞,却顾忌竹屋外姜峰,不敢大声交谈。
“你?我……”
望着圆明大师,姜栖悦心神大乱,一双星眸充满不安跟惊惧。
她没料到圆明大师竟真能透过身体,看透她本质的灵魂!
“佛曰,不可说。
你且去吧。”
大师打断她话头,闭目不语。
姜栖悦喉咙干涩,取过案头紫竹简,起身朝圆明大师行了个晚辈礼。
临走前,姜栖悦望着圆明大师,涩然道:
“大师,你可要将此事告诉我哥?”
若圆明大师将这事告诉姜峰,依他近妖心智,定能猜出真相,届时她在这儿拥有的唯一温暖,很可能烟消云散。
如果姜峰将自己视为妖邪,再没善意值可以积累,那她真无法回家了。
想到此,姜栖悦呼吸疼痛。
整颗心像被人捏在手中,肆意揉圆搓扁,半刻不得安宁。
圆明大师睁眼,瞧出姜栖悦心中惊恐,淡然开口:
“不可妄语,不可点破天机。此事,万不会有第二人知道。
今日后,我会在灵隐寺住上几年,你若有何困惑,可直接来寺中找我。
去吧,让你哥进来。”
姜栖悦沉默半晌,终是点头:“多谢大师。”
矮身行礼,姜栖悦紧紧握住紫竹简,转身朝外走去。
身下裙裾在她脚下如波浪翻涌,随着她脚步,晒到日光下,泛起层层流彩。
光阴斑驳,亦如她此刻烦乱心情。
姜峰站在一丛紫竹旁,人如青松挺拔。
姜栖悦推门而出,他回头望来,向来锐利眉眼,在日光下,泛起一丝温情,让姜栖悦眼眶一热,喉咙突然哑了。
这么好的哥哥,对她千娇百宠的哥哥,她真舍不得这样放弃他。
这可是她唯一的亲人。
若没了,她在这异世……
见姜栖悦从竹屋出来,姜峰目光温润,嘴角轻勾朝她走来。
“出来了?大师说了些什么?”
听着他温柔声音,姜栖悦心头更加难受,唇边笑意十分牵强。
“大师没说什么,只送了我紫竹心经,让我平日多看。
哥,你现在进去吧,大师正在里面等你。”
撇开头,姜栖悦忍着喉头酸涩,怕姜峰看出不妥,出声催促。
姜峰先前还笑着听她说话,到后面,发现姜栖悦眼尾发红,面色蓦然沉下。
蓦地抬手,将人来到怀中,姜峰长指轻轻碰了碰她微红眼角,冷声道:“怎么回事?可是他为难你了?”
紧拧着眉,姜峰望向竹屋的目光,似淬了寒冰,晦暗暴戾,令人望而生怖。
见姜峰松开自己,阴沉着脸往竹屋走,姜栖悦脸色微变,立马将人拉回来,急声否认:
“大师刚才几句话,让我想起亡故的爹,突然有些感慨。
哥,你别胡乱猜测。”
姜峰目露怀疑,但好歹站住脚没再往里走,只低头认真看着她。
姜栖悦重重点头,再次强调:
“大师与我无冤无仇,还是大元朝得到高僧,他为难我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你等会进去别冲动,千万别言语冲撞。”
这位圆明大师既能看出她身居异魂,本领定然不小,若姜峰惹恼了他,有害无益。
姜峰定定看她一眼,漆黑双眸在她脸上梭巡一遍,颔首答应:
“好。”
望着姜峰眼眸中隐含关切,姜栖悦重新笑起来,突然伸手,紧紧握住他干燥大掌。
温软跟炙热相撞,两人面色俱是一变。
但他们都舍不得放开,无声握得更紧。
姜栖悦十分眷恋亲人间独有亲密,望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忐忑:
“哥,我们会是永远的亲人是吗?”
姜峰目光在两人相交掌心落了落,抬眼望进她轻颤的瞳孔,扬手为她整理好耳边乱发,柔声承诺:
“当然,哥哥会永远陪着你,至死不变!”
得到想要的答案,姜栖悦眼眶再次潮热,将姜峰往里推了推,朝他挥手:“快去吧,别让大师等急了。”
等姜峰身影消失在竹屋,姜栖悦才背过身,捂着眼角,热泪滚滚而下。
“大师,我想知道,你同悦儿说了什么?”
走进竹屋,姜峰也不探问其它,一心只关怀姜栖悦。
圆明大师又起一盘棋局,朝姜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