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儿子平常是蠢了点,呆了点。可是现在哭的这么可怜,插画大师心里依旧难受的像是有刀在割。
简·阿诺非常的恼怒。
老先生甚至心中还有些委屈——老子顶着《油画》的压力,礼贤下士恭恭敬敬的请你这个小画家来牧场里作客。
面子给的十足十,你就这么回报我?
真以为他平常比较低调,就整不了她了?
“关了,关了,把电视机关了。立刻!我们不看了!”简·阿诺暴怒的命令道。
“等等。”
金安庆医生忽然开口了。
这个心理医生在托尼看画的时候,就一直表现的很沉默。
他在旁边紧皱着眉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这个时候金医生却突然开口,阻止了助理准备关掉电视的动作。
众人皆是愕然。
心理医生走了几步,走到简·阿诺身边凝视着托尼布满泪水的脸几秒钟,轻声开口:“不是坏事。”
“金博士?”
简·阿诺抚摸儿子后背的手,停顿了一下,神色困惑。
“心理治疗师之间有个说法,一个好的治疗师的桌子上任何时候都备着纸巾。引导客户哭泣永远不是坏事。相反,流眼泪也许是最健康的感官行为之一。”
金安庆医生果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纸巾。
“哭不是坏事?你没有看到这个可怜的孩子都伤心成什么样了!”
安雅忍不住出声指责。
哼!
这些一个个人,全都是铁石心肠。
“她是因为艾米的离开而伤心。眼泪是结果而非原因。”
“人们会因为失恋、疾病、丢掉工作,各种各样的负面压力而伤心,哭泣则是把这种压力宣泄出来的一个过程。最危险的是那些把各种压力憋在心里祥装微笑的人。”
金医生摇摇头:“哭泣的客户,往往只需要一叠纸巾,一个理解的怀抱就能觉得好受很多。而那些强装坚强的人,反而容易患上抑郁。”
“我在医学院曾经见过一个案例,一个35岁的律所合伙人在亲朋好友齐聚的订婚酒宴上,拥吻年轻漂亮的未婚妻后,在去厕所的间隙,从十七层的高楼上一跃而下。”
“人们在他随身的遗书上,才发现他常年饱受压力和抑郁的折磨,并且验尸官发现,他有用刀片自虐和药物成瘾的习惯。而直到他从天台上纵身一跃之前,所有的亲戚朋友印象里的他,都是非常开朗爱笑健康的人。”
医生将纸巾递给了插画家,让他给自己的儿子擦拭眼泪,轻声问道:“你有多久没见到托尼这么痛彻心扉的哭过了?”
简·阿诺又是一愣。
凭心而论。
托尼作为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子,日常生活中哭闹的次数不老少。
被鞋带绊倒了会哭,没拿稳摔碎了咖啡杯会哭。
有些时候睡到半夜,牧场里也会响起托尼哭着要找猫猫,找艾米的声音。好几任护工都被折磨的精神衰弱。
但是那些哭声往往要不然惊慌,要不然彷徨,来得快去的也快。
这么撕心裂肺,痛彻心底,死去活来的哭声……已经很久不曾出现过出现过了。
这么纯粹厚重如水的哀伤……也很多年都不曾出现过了。
艾米死去的那个晚上,就像是永远带走了这个孩子灵魂的某个部分一样。
“做为一个医生,我很少会在没拿到检测报告以前就下结论,但我看到托尼痛哭流涕,情绪崩溃模样的一瞬间,我就知道,这是一场价值2分的哭声。”
金医生点点头。
“什么叫价值2分?”
助理还在疑惑,简·阿诺脸上已经闪过了惊喜的情绪:“您是说……”
“对,我觉得光就是这一场情绪发泄似的痛哭,结束后就能让托尼在ABC自闭症量程评估中,自我封闭严重程度的评级减轻两分。”
金医生点点头:“看来,侦探猫的想法应该是对的。”
插画家听出了心理医生语气里的深层含义。
老先生稍微眨了眨眼睛:“博士,您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侦探猫,会画什么样的作品了么?”
“树懒先生,就是那个侦探猫的经纪人。”
“他事先跟我有过简单沟通,大致的绘画想法有过提前的交流。这是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大胆到有些出格。然而,他还是说服了我。”
金安庆博士看着屏幕上的火光,耸耸肩:“当然,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画作的实物。事先我完全没有想到,侦探猫的作品会这么有,这么有……”
“这么有穿透力。”
心理医生斟酌着措辞。
在那天安娜和侦探猫沟通后,决心要画出一幅“直面灵魂”的作品之后。
伊莲娜小姐立刻就将她们的想法告诉了金安庆博士。
这既是沟通,也是聪明的找人来背书。
侦探猫身为刚刚有登堂入室迹象的新人画家。她可以单纯,可以青涩,可以傻白甜,可以只关心绘画作品感染力的好坏。
伊莲娜小姐身为侦探猫大姐姐的经纪人,却是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的。
别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