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画画的这么棒,大都会博物馆这类最牛逼的美术馆开画展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
想要承接自己作品的普通画廊还是有的是的。
这套画稿在老教授心中就如他养出来的漂亮闺女一样。
他才不会轻易的许给旁人呢!
“怎么样?”
博格斯教授将期待的目光落在了托尼的身上。
托尼是正主。
还有什么比打开一位四十一高龄的自闭症患者的心扉,更能说明一幅艺术品的魔力与价值?
托尼仍然站在画架之前不出声。
刚刚简·阿诺情难自禁的掌声,包括安雅女士迫不及待的赞叹和邀请,大家的声音都压的很低,怕惊扰到了这位大小孩好不容易沉浸去的思绪。
直到现在为止。
托尼还在那里静悄悄的看画。
心理医生踌躇了片刻,想要张嘴为托尼解释一下博格斯教授这套画作里的哲学寓意。
博格斯教授抬手制止了他。
老教授依然认为,无论画作里隐藏了多么复杂的设计和惊天动地的思想深度,都应该能够浅显的被观众所读出。
画刀画从诞生那一刻,就是童真朴拙的画法。
思想可以深度,赏析的门槛不必有深度。
需要在美术馆的展台前,搭配一本厚厚的长篇累牍的评论家赏析才能让目标观众看懂的作品。
要不然是画家的技法感染力不足以支撑起他的想法。
要不然是画家在装腔作势的故弄玄虚。
无需注解,优秀的画刀画本身就足以振聋发聩。
助理刚开始没看明白,仅仅只是因为,他不是目标观众,他不喜欢猫咪。
博格斯教授骄傲的相信,托尼本人一定能看出他的作品的所蕴含的真意。
“猫猫……艾米……玩。”
托尼喃喃着谁也听不懂的自语,他站在十二张画框的最中间,目光扫在第六张和第七张画框之间。
那是真实和虚幻之间的分界线。
灰扑扑的大眼睛盯着灰扑扑的画作,月光的洪流从画框后的玻璃窗外洒落,照在了他的瞳孔上。
如博格斯教授油画风格的转变一般,给那双孩子气的混沌双眼上添上了几分霜白的亮色。
托尼的眼神里似乎真的有什么实质般的光在燃起。
心理医生小心观察着他的表情。
眼神是心灵的窗户。
观察自闭症患儿眼神和外界的沟通,本来就是ABC孤独症定量分析观察表上重要的评估项目。
金安庆博士自从接手托尼的治疗以后,他从来没有见过对方流露出这么出神的表情过。
有那么一瞬间。
医生真的相信了,这个懵懂的大孩子,能够读懂博格斯教授这套画稿的深意。
“抱着这只小猫吧,虽然她喜欢我,但是她现在是你的艾米了。”老教授有几分不情愿的往前走了一步,将手边的小猫咪递给托尼。
托尼犹豫着缓缓的伸出手。
“艾米?”
他轻轻试探性的叫道。
众人都感受到了这个历史性的时刻,纷纷屏住了呼吸。
简·阿诺激动到需要紧紧抓住助理的衣袖才能够站稳。
金安庆医生也很激动,他觉得一篇可以发表在《认知学趋势》的心理学顶刊论文已经在向自己招手了。
“诺,抱着艾米吧。”
博格斯教授将小猫塞近了托尼的怀中。
“喵?”
托尼把小猫举到眼前,轻轻喵了一声。
柔软的白色小猫好奇的睁着眼睛,望着这个小主人。
啪哒。
托尼松开手,猫咪摔落在了地上。
这个高度对可以爬高窜低的猫咪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但是小猫还是被吓了一跳。
噌的一下,就钻到了房间角落里去了。
“它不是艾米。”
托尼缓缓的说道。
“她就是艾米。”博格斯教授猛的往前跨了一大步,生气的说道。
托尼不说话了。
他继续低下头,羞涩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托尼眼里的光。
消失了。
他拒绝接受博格斯教授的世界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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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牧场,宁静又祥和,只是偶尔有牲畜鸟鸣、牛仔吆喝的声音。
简·阿诺在皇后镇西侧有一大片沿湖的草场,抬头便能看见翡翠色的河水和远方连绵起伏的低矮山丘。
安雅女士穿着棕色的高筒马靴,小心翼翼的抓着缰绳,被一位老牛仔和助理簇拥着,骑着一匹温顺的小母马哒哒哒的从河边的浅滩上跑过。
女艺术家已经彻底放松了下来。
虽然并没有起到预料中的最好效果,稍微有些美中不足,但是能亲眼看到《艾米》这么优秀的艺术作品,依旧让安雅感叹不虚此行。
更别说还有九月份悉尼艺博会上的展台这个意料之外的大礼,这趟新西兰的旅程收获满满。
侦探猫尚未交稿。
安雅心中已经没了什么期待。
她现在连画完那幅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