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与叶府一般同样不安宁的,还有宫中。
景王腿疾痊愈的事情传到慈宁宫的时候,太后正捏着佛珠在小佛堂中诵经。
听到姜嬷嬷的回话后,她手下一个用力,手上的那串用惯了的佛珠便忽然断裂开来,一颗颗圆润的珠子顿时四散了开来,在地板上发出声声响动,搅得太后有些心乱。
“太后……”姜嬷嬷顾不得那些四散的珠子,只有些担忧的看着太后欲言又止的道。
“太后,那时候景王年岁尚小……或许……”
太后闻言示意姜嬷嬷将自己扶起来,缓步走到佛堂旁的椅子上坐下来沉默了半晌,随后才缓缓的开口道。
“这些年……景王待哀家如何,哀家心中有数!你心中也有数,何必自欺欺人?”
姜嬷嬷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只是嘴上仍下意识的劝说道。
“太后,景王殿下自从出了那场意外便将自己锁在府中,除了对皇上,他对谁都是淡淡的,不假辞色,或是……他只是心性如此,并非有意不与您不亲近……”
“当年那件事的内情,他并不一定就能知晓!”
太后只看着手中残留的两粒佛珠,沉寂的眸子中忽而升出了一丝凌厉。
佛珠断裂,实乃不祥之兆。
“他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当初的事情已经发生,哀家便不会将自己置身于危机之中,也断容不得他再登高位!”
太后说着停顿了一下,复而再次开口道。
“嘉贵妃不是一直想讨好于哀家吗?她下次再来……你便不用再拦着了!”
姜嬷嬷闻言心头不由跳了跳。
“太后……您久居慈宁宫,已然不理俗事多年,陛下又孝顺,您其实没必要再淌他们这趟子浑水!”
“无论将来是谁登上高位,您都是太皇太后,一个孝字压身,没有人能动得了您的。”
太后只抬眼看了一眼一脸惶恐的姜嬷嬷,
“你是随哀家在这慈宁宫安逸了太久,已经忘了何谓居安思危了吗?”
“哀家从来不是一个人!将来谁坐上那个位置,哀家可以不在乎,但那个人唯独不能是景王!否则,只会为哀家的族人埋下祸患!”
“颖妃膝下无子,嘉贵妃与崔家便是目前对抗景王的不二人选,嘉贵妃既想要这中宫之位已久,哀家顺手推她一把,抬举一下宣王的身份,也费不了什么力气。”
“否则以皇儿对那人的钟情,只怕会偏袒于景王,他今日腿疾初愈,皇帝便将金吾卫交给了他,他又自幼是个争气,不是宣王那等靠着他人铺路的蠢材可以比拟,长此以往,皇儿还不双手将这太子之位拱手交到他手上?”
“何况只要嘉贵妃母子得用,哀家也用不着亲自出手!”
姜嬷嬷看着太后眼中闪过的精光,有些不安的心渐渐落到了实处。
太后这些年吃斋念佛,倒是让她忘了当初的太后是怎样手段了得的人物了。
陛下不是太后所出,但她依旧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不就是这副手段吗?
姜嬷嬷想着垂下眸子去。
“太后,老奴知道了!”
太后点了点头,将手中仅剩的两颗佛珠也松手扔到地上。
“好了,不早了,哀家乏了,扶哀家去歇着吧!”
姜嬷嬷闻言忙躬身上前,扶着太后走出了佛堂,只留下散落了一地的佛珠……
……
第二日一早,叶阮便辞别了云家人带着叶祁宁踏上了回叶府的马车。
叶祁宁此时的脸色虽被叶阮动了些手脚依旧有一些苍白,但此刻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却是没有丝毫病态的。
他转头看着挑开车帘朝窗外看去的叶阮开口道。
“姐姐,回府后我还要装病多久啊!”
“舅舅说我这枪法刚入门,得每日勤加练习,否则会生疏了的,而且若是回了府中他们欺负姐姐,我怕自己会忍不住露了馅!”
叶阮闻言抿嘴笑了笑,松开挑着车帘的手,收回朝外看去的目光看着叶祁宁道。
“弟弟放心,再装个四五日,你便可以“好起来”了,而且方才二表哥不是拿了许多兵法阵法的书籍给弟弟吗?”
“这几日既不能舞枪弄棒,你便索性静下心来多钻研一下,弟弟不是说了要听从景王殿下之言,不做一介武夫吗?”
“如今虽不能请表哥亲自教你了,可回了府,姐姐会仔细留意替你寻一个好先生的!弟弟且安心等上一些时日便是。”
“对了,你院中那些下人我信不过,回头我会先将喜儿坠儿派去你那里,冬青仔细调教过她们两个,如今她们也能独当一面了,而且她们身上还有几分功夫,剩下的人,我再慢慢寻个由头替你都换了!到时候,你行事也自由许多。”
叶祈宁闻言有些不放心的道。
“那姐姐呢?她们若是为难你怎么办。”
叶阮只继续细声安抚叶祈宁。
“弟弟不必担心我,你不是见过长意了吗?有她在,叶府那些人奈何不了我”
“弟弟只记着回去后不管她们说什么都只当耳旁风,不要听信她们任何的挑唆,若有拿不定主意的事,便遣喜儿坠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