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则从正院离开后,从惶恐不安变成了郁郁寡欢,其中离不开齐月宾的各种言语暗示,但终其原因是柔则心理承受力差,还偏听偏信。
她总是能梦见她的孩子出生后怪她,怨她,恨她。伤心之下,每日以泪洗面,又无法和四贝勒说,渐渐四贝勒烦了。
男人的行为很直接,问两句柔则的情况,让下人和太医好好照顾,转头就以“公事繁忙”为由离开了。
或是真的繁忙,或是去主院,又或是去找李静言,左右是不愿面对啼哭不止的柔则。
他已经无法在柔则身上找出曾经在梅园中让他一见倾心的倩影,就像病弱的柔则无法再作一舞动京城的惊鸿舞一样。
他对柔则的宠爱也是如此,不再满怀热切,只余对年少心动的追忆。
正院。
阴阳账册的事办妥,王若弗的嫁妆日见丰盈,对外只称是铺面经营有道。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王若弗双手捧着桌上的金元宝眉开眼笑,笑得嘴巴合都合不拢。
“有了这笔收入,我和方嬷嬷的养老钱,弘晖娶媳妇的钱,还有你们四个的嫁妆就都不用愁了。”
王若弗说的煞有其事,染冬感动之余,心中的念头也越发坚定起来。
染冬:“奴婢可不放心留您一个人,您如今这般莽撞心软,容易吃小人的亏。”
王若弗正了正神色,斜眼瞟了一眼外院的方向:“说吧,府里的人这几天都是什么反应?”
“齐格格去蘅清苑的次数越来越多,甘格格那边也不太安分。”染冬将事无巨细地将近来所发生的事禀告王若弗。
临了问道:“我们可要插手,或者斩草除根?”
“犯不着。”王若弗挥了挥手,语气是少有的冷漠麻木。
“别让她们往正院泼脏水,其他由得她们斗去,谁胜谁败,能不能保住,都看她们自个儿的造化。”
王若弗虽然心软的毛病改不掉,但自私的劣根性同样深埋在骨子里,她既不会狠心去打胎害命,也不会费心去保护她厌恶的妾室和庶子女。
任其发展,能从中得利最好,最差也就事不关己。
就像前世她会漠视林噙霜谋害卫小娘至胎大难产,一尸两命。事后她虽然会对卫小娘有一点点愧疚,但也就一点点。
毕竟,又不是她动的手。她更在乎的是林噙霜有没有留下把柄,能不能一举扳倒林噙霜,除去心头大患。
想到往事,王若弗心绪有些消沉,染冬看着她的模样,脑补出了另一层深意。
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不做便不会错,便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福晋高明。”
“……”王若弗看了一眼染冬,撇撇嘴角露出笑意,坐直身子,故作高深莫测道:“那还用你说,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柔则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已经开始烧艾保胎了,就连德嫔派来的心腹太医都面露难色,反复叮嘱柔则要心胸开阔,但收效甚微。
因为王若弗和李静言相继有孕,王若弗有孕两个多月,李静言有孕一个月。
府里未出世的孩子一下多了起来,且王若弗和李静言的脉象都比柔则健康,四贝勒高兴之余,便更不爱去柔则那儿了。
李静言头一次怀孕,孕吐了厉害,好在贝勒府府医够多,王若弗贤惠地派了两个府医为李静言安胎。
而她自己身边有擅长医术的染冬,且一点不良反应都没有。
王若弗抚摸还未显怀的肚子:“我觉得这胎是女儿,比弘晖还要乖。”
“是吗,若真是女儿那爷就儿女双全了。”四贝勒回道。
这段时间四贝勒大多是来正院陪王若弗,一来王若弗是正室,二来惹不起,三来柔则和李静言一个没完没了的哭一个没完没了的吐,可不就显得王若弗好了吗。
……
白驹过隙,春去秋来,柔则八个月的时候早产了。
柔则自怀孕初期脉象就不好,能保到现在已是太医尽心尽力,毫不意外地难产了。
四贝勒去上朝了,王若弗挺着五六个月的身孕坐在产房门口主持大局。
“竹思姑姑,你是德嫔派来的,又深得那拉格格信任,便不用招呼我了,赶快进去看看那拉格格的情况吧。”
“李格格你也有身孕,产房人多杂乱,未免冲撞,你自回去休息。太医,劳烦你多费心了。”
太医连忙弯腰拱手:“微臣定竭尽所能。”
王若弗点头,看向一旁神情紧张的甘淑仪和强自压下希冀的齐月宾,意味深长地笑笑。
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四贝勒不知是何原因还未回来,产房内柔则惨叫声不断,一声比一声虚弱,好像下一秒就会断气。
但就是没有断气,搞得齐月宾和甘淑仪的脸色都越来越焦灼难看,想藏也藏不住。王若弗就静静看着她们唱戏。
“生了,生了!”
产房中传出稳婆喜欢的欢呼声,还有一些贺喜声,又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听见婴儿的哭泣声和其他声音消息。
齐月宾心中一咯噔,难道是反了?
皇室女子遇上难产向来是舍母保子,所以她才敢日积月累地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