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远远超出了蔺葶的预期。
尤其在她翻译出两张, 得到了看不懂英文,却明白维修原理的老师傅的肯定后。
有了谱的方厂长心头大定, 整个人也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转身就回了趟办公室,将其余七八本维修资料也捧了过来。
蔺葶看着突然出现在桌上的一小摞书本,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而后讶异问:“机器全进水了?”
方厂长摆手:“只有其中两款进水了,其余的机器都好,我是想着, 麻烦小蔺同志帮忙把这些资料一起翻译出来,往后也方便。”
闻言,蔺葶倒是不反对,说的俗气些, 这些可都是钱,但...“这么多需要不少时间, 我得带回部队,您同意?”
方厂长有些迟疑, 毕竟整个工厂也就这么一份维修资料,这要是有个万一,比如坏了或者丢了...
思及此,他迟疑道:“小蔺同志方便来厂里翻译吗?放心, 出行我们有车接送,补贴也不会少。”
那肯定不行的,蔺葶有自己的坚持,虽然翻译赚很大一笔钱, 但本职工作她还是很爱的:“我还在学校教书,不方便天天过来。”
说完,见对方迟疑起来, 她沉吟几秒又道:“除了急着维修的这本,其余几本也不差这几天,我听说沪市那边已经可以复印东西了,要不您找个信得过的人去备份一份?”
复印件这事方厂长也略有耳闻,当即考虑起了可能性,不管翻不翻译,能有备份也是好事。
见他陷入沉思,蔺葶便继续埋头干活。
她打算将关于电动机的部分翻译出来后,就出发去下一个工厂。
时间紧迫,这次黄校长拢共就给了三天的假期。
所以每个工厂最多只能逗留三四个小时,等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就可以带回部队慢慢翻译...
对了,傍晚还要去见她家霍啸,给他送温暖呢。
想到这里,蔺葶立马甩去脑中纷杂的思绪,整个人都沉浸到了晦涩难懂的专业词汇当中。
着急归着急,工作还是要认真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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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葶计划的很好。
但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这不,两个小时后,在她成功翻译出第七张资料时,钢铁厂陆续来了几位厂长。
有纺织厂,有食品厂,有机床厂,有收音机厂...
这些人来了后,不仅将蔺葶团团围住,热情寒暄的同时,还不忘纷纷谴责方厂长不顾大家的利益,一个人吃独食。
已经从小蔺同志那边知道,她今天只能在钢铁厂逗留四个小时的方厂长自觉比窦娥还冤,他揉了揉被吵到“嗡嗡”作响的耳朵:“你们怎么来了?”
纺织厂的厂长冷哼一声:“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方厂长额头青筋直跳,咬牙道:“老子干啥了?人小蔺老师说了,每个工厂最多只能停留4个小时,老子这边的时间还剩下一半,哪个自私?!”
收音机厂的厂长抬腕看了眼手表:“老方,你这话不严谨,严格来说,还剩下1个小时48分钟。”
方厂长抽了抽嘴角:“你咋知道?还有零有整的。”
录音机厂成厂长呵呵一声,心说都知道老方这边是部队上门的第一家,他们谁不派人盯着?
等部队派遣来的人两三个小时还不出来,傻子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不过来抢人是有多傻?
坦白说,若平时,都是体面人,他们真不至于这般不讲究。
毕竟虽然不是一个工厂,但走出去全是天京的脸面。
再加上每每市里开会,大家伙儿都能碰上面。
所以这些厂长相互都挺熟的,甚至还有几分面子情。
但眼下一场洪水突袭,直接叫厂里的机器遭了殃,多等一天,对机器就多一份损害,多等一天,答应的订单就晚一天才能完成。
那些可都是签了合同的订单!不能如期交货,是要赔钱的。
这都火烧屁股了,谁还能坐的住?
方厂长虽然同情老伙计们,但他自己这边还没有头绪呢,哪里舍得放人。
他不仅不放,为了蔺葶能有一个安静的环境,还将几人全部从本就不大的办公室里撵了出去。
见状,能看懂简单的英文,一直在帮忙打下手的钱海涛有些佩服的看着老同学:“你可真有面子,还是会英文好,我当年怎么就没学呢。”
蔺葶无奈:“会英文跟你们会俄文有什么区别?我也不过是占了个特殊情况的便宜罢了。”
这话可不是谦虚,后世精通英文真不算什么。
就说当下,有才华的伟大翻译家也出了不少,不过是这特殊的十年,才显得她珍贵罢了。
若自己真因为这点事情飘起来,才是贻笑大方。
钱海涛不知同学心中想法,更无从得知几十年后,祖国有多么繁荣昌盛,他只看得见当下,所以,也只会用当下的逻辑思考:“怎么没有区别?你忘了你的俄文也学的很好?加上咱们国家的语言,你都精通三门了,这还不够了不起吗?”
蔺葶鼓励:“既然觉得好,你也可以学起来。”
闻言,钱海涛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