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靠着这一点盼头好好活着的吗。
......
任檀舟还是周六来的,断断续续飘了几天的雨雪,偏偏在他落地锡港的那一刻停了。
厚雪消融时的静谧是相对的,隐约能听见极富规律的滴水声,平时的喧闹人声难以寻得踪迹。天气寒冷到连玩心最重的孩子都不愿意出来打雪仗,像季仰真一样正窝在被窝里睡懒觉。
天还没亮透的时候,季仰真就已经被尿//意催醒了,可被窝外跟里头仿佛不是一个世界,他连脖子都舍不得露在外面,将就着又继续睡了。
憋//尿的人就算是睡也睡不踏实,他想想就翻个身,滚来滚去差点掉下床。就在他为要不要起床做心理斗争的时候,门口响起了类似汽车轮胎压过厚雪的声音。
季仰真呆滞两秒钟很快就裹着被子坐了起来,盖在被上增加重量的棉袄顺势滑落到地上。
门口交谈的声音由远及近,不用看也知道是哪位大驾光临。
任檀舟进门后将手里的保温食盒放到桌上,自顾自地打开,食物上方飘散着氤氲热气,香味很听使唤地攘到季仰真那边,仿佛在他耳边小声骚扰说快来吃我快来吃我。
季仰真蜷缩着身体,将脑袋也揣进被窝里。
“去洗漱。”
任檀舟的声音透过厚棉被还是很有威慑力,但季仰真死猪不怕开水烫,任凭他说什么都只当作听不见。
Alpha等了十秒钟,见他不动,于是踱步到床边,伸手要去扯他的被子。
季仰真听到来者不善的脚步声便本能地攥紧了被角,一番拉扯下只露出来一寸羊脂玉般细腻莹润的肩头,被冷气舔舐后骤然打了个寒颤。
他昨天刚买了块打折的电热毯,夜里热醒了还不舍得关,调成恒温后又将贴身的秋衣秋裤脱了才舒服。
任檀舟瞥见那一截莲藕般的胳膊,默不作声地松了被子,挨着床沿坐下。
整张床嘎吱下沉了一段距离。
这床质量感人,上次那么折腾都还依旧坚//挺,但时间长了难免会有点小瑕疵,假如总跟上次似的,就是铁打的床也得提早退休。
“别坐我床了啊!没看见快塌了吗!”季仰真躲在被窝里怨声载道:“自己不睡也不让别人睡,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钟,神经病……盐京是没有治得了你的精神病院还是怎么着,总往这里跑什么。”
昨天晚上的跨国会议一直讨论到凌晨,结束以后任檀舟直接去了机场。凌晨四点的飞机,六点半落地,再从锡港机场到这里,现在差不多七点整。
人需要吃饭和休息,不然再好的身体也吃不消熬鹰的强度。任檀舟只有在飞机上才闭了会儿眼睛,他看季仰真赖床不愿意起床,甚至连个正眼都不肯给他,于是他道:“好,那我也睡会儿。”
任檀舟作势要解里头枪驳领的西装扣子,表带搭扣碰撞的声音缓慢而清脆,逼的季仰真将脑袋从被窝里探出来,“天都亮了还睡什么睡......把我衣服接过来。”
他指了指椅子上的那一堆咸菜干一样的东西。
“知道该怎么请人帮忙吗。”
任檀舟冷眼盯着他一动不动,他在被窝里又拱了两下,像以往一样不自觉地撒起娇来:“什么啊......去啊好冷,我里面没穿衣服。”
Alpha不理他,背过身兀自点了根烟。季仰真才注意到他身上一股跟他信息素气味大相径庭的柑橘调香气,不算太腻,跟他的信息素掺和在一起,倒是十分怡人。
他来这里之前,一定见过别的Omega,百分之百有过较为亲密的接触。
季仰真没辙,只能扯了枕边的围巾裹住下半身,光脚踩在地上蹦到桌边将衣服一团扔进被窝里,然后人也钻进被里,再出来的时候身上衣服也齐全了,只是有些皱巴巴的。
屋子里没有烟灰缸,任檀舟指尖坠了坠,那一截烟灰砸在水泥地上,灰尘复又扬起,飘到季仰真垂在床边那只雪白的脚背上。
季仰真脚型细窄,足弓弧度适中,脚背因为寒冷而轻轻绷着,很快就甩掉了那一点溅起来的烟灰。
“天冷就得这么穿衣服。”
季仰真稍微整理了一下后就下了床,拿上自己的搪瓷缸子和牙刷出了门。
过了五分钟,他哆哆嗦嗦地跑回来,一屁股坐到任檀舟对面,捧着那碗热腾腾的粥吸溜一大口,等身上的寒意稍稍驱散了些,他才放下粥碗。
季仰真本就不爱喝粥,倒也不是说一口都喝不下去,只能说偶尔吃一次也能接受。
像这样一碗佐料丰富的料理粥如果不是任檀舟带给他,他无论如何是舍不得买的。
鲜香浓郁的粥,对于多日粗茶淡饭的他来说都能算得上是美味佳肴。
可季仰真对着任檀舟那张冷漠寡淡的脸就忍不住的要挑肥拣瘦,“难吃。”
“那别吃了。”
任檀舟将剩下的半碗粥从他面前端走,季仰真看他隐有神色不虞的迹象,怕他觉得自己没事找事,犹豫着解释说:“这里面有罗勒粉,我不喜欢.....”
“是吗。”任檀舟鞋尖勾着一只倒下来的板凳,漫不经心地将它摆正,“去腥提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