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月慢慢地从厨房走出来,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女儿的小手,另一只手则轻轻抚摸着怀中的荷包。
那个小小的荷包里装着她这个月所得的工钱,以及那一两银子作为过年的礼物。
实际上,对于拿到这份钱,张春月感到十分心虚。
毕竟,她只是偶尔过去帮忙而已,怎么能够和其他人一样得到这样丰厚的年礼呢!
然而,六小姐还是毫不犹豫地将它交给了她。
张春月曾经试图把钱还回去,但却被告知这是五小姐特意嘱咐过的。
当得知这竟然是叶五姑娘的意思时,张春月内心的愧疚之情愈发浓烈起来。
由于高义出海一事,这半年来她每次见到叶子芬都会觉得特别别扭。
但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对方不仅没有在意这些,反而还送给了自己年礼。
张春月不禁暗想:或许是看在弟弟的份上吧。只可惜,她至今仍然无从知晓那个小子如今身在何处,是否还活着……
一想到这里,张春月的心中便充满了无尽的忧虑和牵挂。
小女娃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母亲的情绪变化,轻柔地呼唤了一声:“母亲……”
这声呼唤仿佛具有某种神奇的力量,让张春月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她脸上原本紧绷的神情瞬间融化,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温柔与慈爱。
“妞妞,怎么啦?”张春月关切地问道,声音中充满了宠溺。
当她感觉到母亲不再那么痛苦时,小丫头开心地露出甜美的笑容,娇声说道:“娘,我饿了呢!”
张春月心疼地看着女儿,正准备弯下腰将她抱入怀中,然而小丫头却灵巧地闪身躲开。
“不要嘛,娘,会碰到弟弟的哦!我自己能走,娘快些走吧,爹爹肯定在家等着我们呢。”
张春月听闻此言,不禁莞尔一笑。
她一边抚摸着腹部,一边暗自思忖道:但愿腹中的胎儿是个男孩吧!如此一来,等他长大后便能成为女儿坚实的依靠,就如同当年的高义给予自己支持一般。
想到这里,张春月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母女二人缓缓地走进自家那温馨的小院儿里,远远就瞧见厨房里炊烟袅袅升起。
猜到刘建才回到家中后,张春月急忙迈步向屋内走去。
一进门便看见丈夫正蹲在灶膛前,不断地往澡堂里添加着柴火。
这些柴火皆来自于附近造船坊所产生的木屑碎木,易燃且火势旺盛,但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有些脏兮兮的。
张春月好奇地开口问道:“锅里煮的是啥呀?准备做个啥好吃的?”
刘建才此时方才注意到妻女已归家,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并张开双臂朝着女儿迎去。
小丫头见状立刻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般扑入父亲怀中。
刘建才抱着女儿,满脸的笑容。
回答道:“我正在烧水呢!想着熬点玉米粥喝,这大冷天的,来一碗热腾腾的玉米粥可舒服哩!”
张春月听后轻轻点头,表示赞同,紧接着对刘建才嘱咐道:“行啦,你先别抱着孩子了,快去把脏衣服换换吧!瞧你身上脏成什么样儿了,待会儿再把闺女的衣裳也弄脏了。而且这大冬天的,衣服洗了可不好晾干哟。”
刘建才手忙脚乱地把女儿放在地上,然后迅速站起来,冲着女儿调皮地挤了挤眼睛,接着拉起女儿的小手朝外面走去。
他边走边说:“那这里就拜托媳妇儿啦,我先带妞妞去换换衣服……以后要换洗的衣裳就搁在边上吧,反正我现在也放假了,这些活儿都交给我来干。天气这么冷,你也趁机歇歇。”
张春月动作慢吞吞地坐在灶膛旁边,拿起几根柴火塞进炉灶里,嘴里还嘟囔着埋怨的话:“就知道耍嘴皮子,还不快去!等会儿就能开饭了。”
等到刘建才走出屋子之后,张春月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在心中默默呼唤:“高义啊!你究竟身在何处呢?眼看着年关将至,你怎能如此狠心丢下姐姐而不顾呢!”
不知从何时起,她便形成了这样一种习惯——每当踏入厨房之际,对弟弟的思念之情便油然而生。
思绪翻涌间,泪水更如决堤之洪般难以遏制。
恰在此刻,水已沸腾,她缓缓起身,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恰好顺着眼角滑落,径直坠落在那条靛蓝色的裙摆之上。
泪水逐渐蔓延开来,宛如一朵幽暗深沉的花朵于裙上悄然绽放。
尽管心痛欲绝、泪眼婆娑,但她手中的动作却未见半分迟疑。
只见她熟练地将锅里烙好的饼子夹出,随后从玉米面缸内舀取半瓢玉米面。
她紧紧地握住勺子,小心翼翼地在锅里轻轻搅动着,生怕弄出一点疙瘩。
另一只手则稳稳当当地托住瓢身,不停地轻抖着。
细腻的玉米面粉如流沙般从瓢中簌簌落下,落入锅中的瞬间便与水融为一体,但很快就在搅拌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眨眼间,原本清澈透明的水已经变成了一抹淡雅的浅黄色泽,淡淡的玉米甜味也传了出来。
她没有盖上锅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