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心思重,方有所梦。”
师暄妍啜饮茶水,眉眼略弯:“上回,我让你给家主带的话,你带到了么?”
那话大逆不道,蝉鬓哪里敢讲到家主面前去?只怕家主听了,要大发雷霆,而她也会遭受池鱼之殃。
她不回话,师暄妍便明白了,了然颔首:“无妨。我和这家人之间的事,你是清楚的,改日开国侯寻你问话,你再把那些话再一五一十说给他也行。”
蝉鬓上次未能试探出过所以,观察了两日娘子,她对封郎君与昌邑县主的婚事,始终是不咸不淡的态度,之后,也再没有提起过一句半句。
难道真是家主与夫人误会了,娘子心中所维护的那个男子,根本不是封郎君?
可这又怎么可能?
看娘子眼下方经历了一场噩梦(),神思恍惚之际⒐()⒐[(),思维必不能如先时缜密,蝉鬓从旁伺候着斟茶,状若无意地道:“家主与夫人正扫尘迎接舅郎主和郎主夫人,等江郎主和夫人到了,要为表娘子相一门亲事。原本,那封家郎君,与表娘子也算相配,可他已经与昌邑县主定了亲,眼下是巡视河道去了不在京中,待回来,差不多便要完婚。”
封墨,不在京中?
师暄妍的眼睑狠狠发抖。
回眸,望向灯火葳蕤之中垂落的帘幔,那里被烛火所照,一片朗朗,蝉鬓顺着娘子视线而去,根本看不到任何影子。
封墨早已不在京中,那么此刻藏身床底之人……又是谁?
难不成,这么多日以来与她相处的,一直是个骗子?
他为何要说,自己是封墨。
师暄妍的胸口起伏不定,忽听身旁蝉鬓唤道:“娘子?”
师暄妍收回眸光。
明知蝉鬓说这些话,不过是奉了开国侯与江夫人之命来试探自己,她不该有任何反应。
但师暄妍必须要问一句:“封郎君才回长安不久,才在离宫一鸣惊人,怎会事出如此突然,去巡视河道?”
娘子眼底的诧异,压根不似作伪,蝉鬓左右端看,没有看出半分伪装,心底里也十分纳罕,难道果真是家主所料有误?
蝉鬓回道:“封家的郎君是奉了太子之命,巡视泾河去了。”
太子之命。
师暄妍心下默念了这四字,怎会如此巧合?
蝉鬓道:“娘子怎会突然关心,封郎君?”
师暄妍扣着茶盏的手指,骨节几分发白,然而师暄妍掩藏得极好,并没有泄露此刻内心翻涌的情绪。
她言笑晏晏回:“封郎君是长安翘楚,看来,也是原先家主为江娘子相中的乘龙快婿了?可惜被齐宣大长公主捷足先登了,实不相瞒,我心里竟还有几分快活。”
这二娘子,如今是毫不掩饰她对侯府的厌憎,蝉鬓直蹙眉,但想到家主在祠堂里责打她的模样,蝉鬓也说不出话来,这父女的矛盾,早已是不可调和。
二娘子自甘堕落,损碍了侯府声誉,祠堂受罚,被扔到君子小筑之后,早已没了那份体面,以后也是做不得侯府嫡娘子的了。
现在顾府医还时常过来为二娘子看诊,只不过是怕来日下胎之时一尸两命,所以用些温补的药材滋养着。
但家主,已经在和夫人商量着下胎的日子了,侯府是决计容不下来历不明的野种的。
蝉鬓心里也觉着此事错在二娘子,然而看她自小流离在外多年的遭遇,也不免有几分扼腕,心下实在不忍,让家主就这样加害了亲生女儿L,所以师暄妍那大逆不道的话,她不敢传给家主,令侯府知晓。
蝉鬓将灯留给了师暄妍,离开了寝房。
风吹着冷雨,雨线密密麻麻,落在地面溅起水花,如麻癫病人的脸。
房檐下宫灯曼曳,纱帘清影幢幢,师暄妍将寝屋门关
() 上,折身回来。
不知何时那男人已经从床榻之下钻出来了,将身坐在帘帷后的拔步床上。
师暄妍咽喉微微发紧,她加快了几分脚步,走过去。
一面走,一面从自己蓬松的发髻之中,抽出了挽发的木簪,乌木簪松落,如瀑的鸦发随之散下,披于软腰之后。
那根乌木簪是特制的,将上面镶嵌的覆雪绿梅样的松绿翡翠往下推,自簪头下便伸出两寸长的尖刃。
银光凛凛,薄而锋利,见血封喉。
这根簪子是师暄妍离开折葵别院,回到洛阳江家之前,特地找当地的铁匠铸的一支,用来防身。
本来,是为了对付图谋不轨的江拯。
而今簪身所对之处,却是帘幔之内的男人。
真是可笑。
她以为与之相识,已经相熟,然而到了今晚她才发现,她原来竟从未能真正认识他。
“你骗我,你不是封墨。”
少女警觉地握着簪身,掌心肌肤与乌木相贴,渗出细密的冷汗。
清眸扑闪,藏着深深的惧意,然而她一步一步走来,簪身的尖刃,向他抵得愈来愈近。
宁烟屿拨开帘幔,露出略皱眉梢的清俊容颜:“师二娘子,你要杀我?”
师暄妍握着簪身的素手在轻细地发着抖:“你骗我究竟目的何在?”
她自诩,虽占了这个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