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狼第三天的夜里没有来,第四天夜里也没有。
这一天白天亮得很早,天空中那些纠缠不休的雪花安静了下来。
楼谏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直到手上传来一股炙热的湿漉漉的暖意,像是有什么人在一下下亲昵地舔着他的手心。
“唔,阿刃?”
他反手摸过去,却摸到了满手的毛茸茸。
睁眼的时候,看见卡尔那只名为Bella的米黄色猎犬正在热情地对着他摇尾巴。
“小东西,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火堆已经燃烧殆尽,殷刃也不在这里了。
他摸了摸狗脑袋,慢慢站起身来,有些虚弱地扶着墙壁,一瘸一
() 拐地走了出去。
抬眼看去,外面的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满眼刺目的雪白里面,一条被踩踏出的深深脚印蔓延向远方。
更远的地方,一串小小的黑点正在为首那人的指引下,向着他快步奔来。
……
……
这次事件过后,楼谏生了一场大病。
他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连续做了好几天的梦,他梦到了很多东西。
梦他的前生,梦他的今世。
他梦到了他的父母,殷心兰摸着他的头,手里拿着一张成绩单告诉他,他做得很好了,自己很开心。
夸他是个乖宝宝,爸爸妈妈都会为他骄傲的。
但是很快她的脸就苍白了下来,从嘴里面流淌出血来。
她的眼神变得疯癫,走过来死死掐住了楼谏的脖子。
她骂他为什么要出生在自己肚子里,让他去死。
他的父亲淡淡地站在一边,看着他被掐着脖子往桌子上撞,一声不吭,只兀自点了一根烟。
楼谏梦见了那只死在自己怀里的流浪小狗,梦见了它身上打结的脏乱的毛,梦见了它黑亮亮的满是期待的眼睛。
他很多人冷漠的眼神。
梦见死亡,梦见伤口。
他梦见了自己上辈子画的画,梦见了无数个在画室里面度过的夜晚。
他其实挺喜欢他那些画的,就算是那些画最后都被冠上了白盛忻的名字,和他再也没有关系。
他梦见了自己这辈子难得交到的那几个朋友,梦见了在酒吧的休息室里面睡过的一个个夜晚。
他梦见了陶晓梅,梦见了她在清晨里塞到他手上的热乎乎的包子。
温热的,不是冰冷的。
是有温度的,吃下去能够活命的食物。
他梦到香气扑鼻的桂花。
他梦见了曾经的自己,梦见了殷刃。
……梦见殷刃哭泣着的,湿漉漉的泛着红的眼。
他的意识一直浮浮沉沉在记忆的海里,几乎要将他淹没在其中。
等到楼谏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在床上发了好一会的呆。
只觉得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像是被一根根地抽走了身体里的骨头。
殷刃趴在他的床边,侧着脸沉沉睡着,在被子下面的手悄悄和他的抓在一起。
他的脸更加消瘦了,头发似乎又长了些,从他的肩膀上面滑落下去,在白色的病床的床单上格外醒目。
头发没有经过打理,毛躁躁的。
外面的阳光格外明媚,柔软清澈打在他们两个的身上,没有一丝阴霾。
楼谏看了好一会,才坐起身子来,伸手帮人顺了顺毛。
“对不起啦。”他低声说。
病去如抽丝。
楼谏的这场病连绵不断,似乎要将他过去这些年里面身体里面暗藏的隐疾全都一下子爆发出来。
但是等
到病彻底好起来的时候,他的身子却终于从成年累月的病痛中一下子解脱了出来。
身子竟也强健了不少,再没有之前那副总是病怏怏的样子。
殷刃对此事极为骄傲,觉得这都是他每日坚持给他哥食补,加上中药调理治疗的效果。
因为他们两个之前是在自己的手下出的事情,菲利普极为自责,在他们被救出来之后很诚恳地给他们道了歉,说是自己的问题。
是他当时找的那个向导实在是太不负责,他已经就这件事情向对方所在的工会提出了起-诉,一定可以为他们努力争取到补偿金和精神损失的赔偿。
“没事。”殷刃安慰他,“都已经过去了老师,谁也不会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弯了弯眼睛。
“并且,现在我和我哥也都挺好的。”
菲利普很慷慨地给他们请了半年的假。
等到楼谏的病彻底好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国内快要到春节的时候了。
光城这边的唐人街也早就都热热闹闹地布置了起来,大红灯笼,红色横幅和街上的舞龙,感觉比国内还要热闹。
今年他们两个自然也不会回国去过年,在国内他们并没有什么必须要见的好友亲朋,最牵挂的人已经在身边。
“哥,今年年夜饭想吃什么?”
殷刃从回来开始,就已经恬不知耻地带着他的兔子和全部家当光明正大地搬到了楼谏那边的公寓里面。
最开始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