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云尬住。
表情瞬间僵在脸上,半晌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算我?”
“这是我的习惯,若有冒犯, 下次不会再算了。”
瓷月的表情称得上十分平静,好似在说一个无比寻常的事,“你是魔族?”
要知道,她的占卜之术只有两种算不出来。
一种是魔族,一种则是神仙。
而在瓷月眼里,在修仙界的人,肯定不能是神仙,毕竟神仙肯定不会下凡来当长老。
唯一一种可能便是,他是魔族,为了潜入修仙界,所以来到了他们问仙派。
为的,就是有一天将他们问仙派所有人都杀光。
除此之外,瓷月想不到别的可能。
“我怎么会是魔族?”卧云都听笑了,“我长得很像魔族吗?”
明明一看就是好人,还是那种比普通人帅那么一点儿的好人。
瓷月诚实回答道,“虽然说不像,但瞧着不正经,多半便是了。”
听着前半句,卧云还喜笑颜开,听到后面,一脸不服,“哪里不正经,我这明明就叫潇洒,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当了这么久朋友,是打算将来先拿我开刀?”瓷月倒了杯茶推给他,“你若真是魔族,我可不会对你心慈手软。”
“天地良心,绝对不是。”卧云一口喝了茶水,却突然觉得今天这茶味道不同,“你换茶了?”
“加了点无色无味的东西,这都能喝出来吗?”
瓷月微笑,恬静美丽的面庞上带着微笑,却说出万分可怕的话,“这药对寻常人无事,可若你是魔族,便会穿肠烂肚,呕血而死。”
卧云再次尬住。
假如他当真是魔,今天可不就是要死在她手下了吗?
这么美好温婉的女子,怎么下手能这么狠呢?
“假如我是魔族,可我也是你的朋友,有这样对朋友下死手的吗?”
“有什么不行?”瓷月微笑,整张脸越发生动美丽,眉眼微弯,显得那双眼都似脉脉含情。
“成为朋友的前提,是没有欺骗和谎言。”她认真看着他,“所以你,是神仙吗?”
卧云假咳嗽两声掩饰心虚,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可是大名鼎鼎扫把星,谁离得近谁要倒霉的。”
“怪不得”,她若有所思似的点头,“我说怎么最近运气不好,原是因为你。”
嘴上这样说着,两人还会经常相聚,更熟悉一些,卧云便时常劝她少碰占卜,少插手他人的选择。
可彼时,瓷月认真地看着他,“可倘若,你事先知道了我会受伤,断胳膊断腿,你会出言提醒我吗?”
望着那双干净的双眸,卧云半晌都未说话。
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纵使他“旁观之心”已修炼至登峰造极,可面对她的反问,他仍是下意识地顿住。
他现在劝她,何尝不是因为那颗旁观心已经偏移?
“我会。”
可明明以前就不会的。
面对早已写定的结局,看着那些早已写定结局的芸芸众生在苦海中挣扎,他远远观望,偶尔流露出些怜悯。
甚至是面对莲茵的选择,他也并未出言相劝。
所以此刻,他知道,瓷月原是他的劫。
这场劫,考验的便是他看似坚不可摧的“旁观之心”。
若他无动于衷,便可平安渡过,可他如今的言语相劝,已将他拽下凡尘。
他微微叹了口气,却听她问,“卧云,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似乎凑得近了些,漂亮眼睛水光熠熠,唇上沾染了些茶水,染了一身茶叶香。
卧云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了些。
从未有这般快过。
甚至等回话之时,还有些结巴,“有……有可能吧。”
“有可能?”她尾音略挑,声音显得懒洋洋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哪里来的有可能呢?”
卧云的心跳得更快了。
自此以后,都不怎么主动登殿讨茶了。
而也少有静心,就算不见面,也时常会想起她的名字,想起她的那张脸。
过了很久,他那心也才平静些,等到脑海中的人影儿都快认不出了,瓷月倒是先上门了。
她说,“剑法不练都生疏了,怎么不来找我练剑?”
“我……”
还未等卧云说什么,瓷月便自作主张地寻来位置坐下,递上新得的茶叶,“这茶不错,试试?”
茶叶比以往浓烈许多,卧云喝了一口,不免皱了眉头。
“很浓吗?”瓷月笑问,“也许你不太喝得惯,我就很喜欢。”
卧云咳嗽两声,说出了相反的话来,“很好喝,喝惯了清茶,如今喝浓茶,倒是很新鲜。”
瓷月微笑看他,“那你喜欢吗?”
卧云与她对视良久,半晌后,才说了一句,“喜欢。”
自那以后,两人的关系便发生了变化。从经常聊天的友人,变成了时常执手对剑的伴侣。
卧云自知不该动这颗凡心,可他又想着,事已至此,凡心已动,便不该再三压制。
两人最初在一起,很是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