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鸟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她躺在清风怀里,眼中一片朦胧。四肢还被捆着,扭了两下见挣不脱,索性一动不动。
“你醒了。”清风道。
“嗯,”皇鸟声音很小,“松开我吧。”
“别做傻事,”清风松开触手,“太子长琴……”
皇鸟捂住他的嘴,摇摇头,道:“别说了。”
她站起身,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空了,没有希望,不再有牵挂,就连痛苦似乎都感觉不到。迈开步子,朝着远处的漆黑走去。
清风见皇鸟越走越远,赶忙追上,拉住她的胳膊,道:“别走,昆仑凶险,你这样跟送死有什么分别?”
皇鸟没有回应,停了片刻继续向前,胳膊被清风拉得向后伸直。她转过身,泪流满面,明明什么都不在乎了,却仍是会哭。
“是呀,”她道,“我还没带你去那玉琮所在,怎么能走呢?你是这么想的,对吧?”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冷酷无情之人吗?”
“不是吗?”皇鸟挣脱胳膊,忽地跪在地上,撅起屁股趴好,“来吧,我现在就带你去玉琮,你拿到你想要的,就可以放我离开了吧?”
清风不忍看她这样,要将其扶起,皇鸟倒在地上挣扎,不停地踢着对方。
“让我走吧,被妖魔吃掉也好,被人抓去凌辱也罢,总之别再管我了。”皇鸟哭诉道,“事到如今你来关心我还有什么用呢?我什么都没有了啊!”
清风松开手,坐在地上陪着她。
皇鸟失去了珍视的儿子和妹妹,一如明月和师姐失去父母,当心中最重要的人都离开,漫长的生命又有何意义?人都怕死,可孤独地活着就会快活吗?
清风还没有真正经历过死别,明月虽然被自己杀掉,可又换了一种方式陪在自己身边,所以他没法完全去体会皇鸟的痛苦,只能感知一点,可这一点也足够让其跟着心碎。
见对方缓和了些,他不禁轻轻拍了拍其后背,皇鸟身子一颤,道:“别碰我。”
清风吓得缩回手,皇鸟侧头看向他,又道:“你我本无情分,是穷奇的法术导致这一切,你也不用觉得心中愧疚想弥补我什么。咱们就此分道扬镳,若你想要我带你去玉琮,我也可以带你去。”
“你我是相识不长,只有寥寥数日,”清风道,“可我们几次历经生死,患难相扶,若这都算不上情分,那怎样才能算呢?我不会让你离开的,强迫也好,你怨我也罢,总之我要把你留在身边。就算真要死,你也不能死在我前头。”
“可是我要怎么面对你啊,”皇鸟道,“就算一切都可以怪罪到穷奇头上,可杀了殿下的是你,打死我妹妹的是秦忠,我一看见你们的脸就会不受控制地想到这些,我不想记起这些痛苦的事啊。”
“离开就不会想起来了吗?”清风道,“留下来,你就不是孤独一人,你还有我啊。一起痛苦下去,背负着折磨过活。”
“娘娘,”秦忠走了过来,“这一切虽非我意,可杀害你两个妹妹的是我,我秦忠不怕死,亦能敢作敢当,不找借口。我答应过一个人,要为她办件事,待此事了结,甘愿被娘娘千刀万剐。听我师弟一言,留下来,日后杀了我报仇。”
“我没师兄那般伟大,不能让你杀,”清风接上道,“我不甘心。曾经有人为了我那幼稚而可怜的坚持甘愿玷污自己双手,替我背负罪孽。如今穷奇法术让我见到了残忍无情的自己,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能变成这样的人。凡是伤害无辜的都该死,妖魔也好,仙人也罢,把他们挨个砍了。”
皇鸟抹了把眼泪,眼前仿佛出现幻觉,忽然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在那世界里没有高高在上控制一切的存在,每个人都可以公平地活着。她忽然觉得好痛快。
“少说些空话,”皇鸟抬起胳膊,用指头一点清风的额头,“这段时间你做的过分事我可会一直记着,绝不轻饶了你。”
清风松了口气,站起身,伸出手。皇鸟抓住他的手,被拉起。
妹妹和太子长琴是她的家人,亲情的纽带把他们系在一起,她爱他们。此刻手心传来清风的体温,她忽觉心中一暖,似爱,但无血缘,无情欲,不分年龄贵贱,充满理解与宽容,亦有奉献之愿。
“你要说到做到,”皇鸟握住清风的手,“把那些迫害人的都杀了。”清风认真点头。
鹿仙姑此时凑了过来,躲在皇鸟身后,道:“姐姐,你不会离开了吧?”
皇鸟摸摸她的头,道:“我不会离开,你这么可爱,哪舍得离开。”
鹿仙姑点点头,又看向清风,怯声求道:“能……能不能让我见见师兄?”
清风从胸口里一掏,息壤出现在手心。那方形肉块的一面开始蠕动,化成虎大仙的脸。
“小兔崽子,”虎大仙道,“赶紧放我出来,你这卑鄙的狗东西,竟借那穷奇法术囚我,有种的继续跟我真刀真枪地干。”
“师兄,”鹿仙姑开口,“你别骂了,当心被清风兄弟杀掉。”
“好你个吃里扒外的贱人,”虎大仙道,“你不想吃血食,我辛辛苦苦给你炼丹,现在你反倒和外人称兄道弟了吗?你以为这些人会对你好,当心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