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心将手伸到脑后,抓来一缕头发,入目尽是雪白。她不信,又抓来一缕,同样全白。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眼中似无悲喜。
哀嚎的人不再叫唤,在场众人都看向许清心,看她的满头白发。
“师姐……”
清风要走到对方身边,刚一迈步,师姐对她伸手,不是招来,而是推开。
“师弟,”许清心道,“别过来,也别看我。”说罢转身便走。
清风冷眼看向冰肌子,道:“我现在才明白,你果然看得更远。可你这法子太毒,师姐刚有点幸福的感觉,你便要直接摧毁。若是她承受不住,你想没想过后果?我告诉你,师姐要再有什么闪失,杀了你泄愤。”
“你能领会到我的想法实属不易,”冰肌子同样冷眼看着清风,“我说了,这个宗门配不上她。你也不配。”
“做你自己的事。”她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偌大的广场上只剩清风一人,明月走到他身边,道:“徒儿,你连自己都骗,又怎会让别人幸福?去昆仑吧,若真能让为师复活,或许可见你本心。”
云中,武神通见此事已了,飞到泰阿峰顶,西方神的神祠建于此处。
一女子赤足立于祥云之上,怀中抱着只白玉琵琶,见到武神通飞来,朱唇轻启,问道:“为何唤我过来?”
此女便是西方神——西素惊鸿。
武神通敞开衣襟,露出胸前已结痂的伤口,道:“这个理由够吗?”
西素惊鸿秀眉一挑,仔细看那伤口,料是利刃所致。
“黯然刀还是艳阳戟?”她道,“你怎会惹上他们两个?”
“都不是,”武神通道,“你可听过‘血刀’之法?”
“不曾听过,”西素惊鸿摇头,“魔道法术?”
“是,”武神通道,“此法破我神将诀如伸手入水,毫无障碍。”
西素惊鸿陷入思索,似是不信魔道有这等法术。过了许久才问:“依你之见,此刀能否破开青龙力?”
武神通面露犹豫,不敢妄下定论。
“不知,”他道,“不过想破老君所铸金甲,定是能成。”
西素惊鸿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把此法夺来,亲自练那血刀?”
“我与魔道势不两立,岂能去练其法术?”武神通道,“现在不杀此魔,也不过是为大计考虑,待你我功成,定要屠尽天下妖魔。”
“你那继女呢?”西素惊鸿道,“你会舍得杀她?”
武神通一时答不上来,西素惊鸿又道:“即便以我地位,也不能窥得三尊之秘。人由伏羲女娲所造,可妖从何来却是无法得知。世间本是混沌,因何分成天地也无头绪。你我有志消灭天下妖魔,只是不知这志向到底是对是错?”
“无关对错,想做那便去做,”武神通道,“难不成你后悔了?”
“我怎会后悔?”西素惊鸿道,“只是心中有惑而不得解,颇是困扰。”
“无妨,”武神通道,“等利用血刀杀了南北二神,其位必有我一席,到时你我占据天下两方,大事可成。至于你的困惑,直接找双尊询问便是。”
“那就依你所言,先杀南北二神。”西素惊鸿玩味一笑,“想不到坚定如你,竟也会选择与魔道合作,是因为抚霜吗?”
“那清风只是一把刀,”武神通道,“使用一件工具而已,怎能算得上合作?”
“当心那刀太利,用不顺手反伤了自己。”西素惊鸿踏云而起,又道,“你最近杀魔太多,天庭已有不满,还是收敛些好……”其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闺房内,许清心对着镜子,看着里面满头白发的自己,黯自神伤。
她好像越来越看不清自己。她确定自己是喜欢师弟的,也知道他对自己并无男女之情,从头到尾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她之前觉得自己不在乎,只想着在以后的岁月里,他能陪在自己身边就够了。两个人若能长相厮守,喜欢或是不喜欢又能有什么分别呢?可当今天冰肌子逼问清风时,她却忽地很在乎,在乎得要命。她看到了他眼中一瞬的犹豫,那一瞬间足够让她心碎千次万次。她被人差不多也玩弄过千次万次,可她都承受了下来,如今只是一个犹豫的眼神,却让她一点点垒起来的精神壁垒瞬间崩塌。
温柔是一把刀,专伤最亲近的人。
许清心从第一次被厌恶的人压在身下起,就知道此生与情爱无缘。她体会过亲情与友情,少了爱也不算太大的损失。可清风偏偏提着那温柔的刀闯进她心里,一刀一刀地刻出爱的笔画。她想要爱,可他只把刀留在了她心上,人却转身离开。
她不怨他,只怪自己没有在最好的日子里遇上他。她把两人的遗憾归结于没在对的时间里遇上,而不愿承认他之所以不喜欢,是因为他早就有了喜欢的人。
感情成了一场分输赢的竞赛,许清心不想承认自己输给了一个叫明月的女人。
所以当他要开口时,她捂住他的嘴,若他把那谎话说出口,便是自己输了,因为她觉得他一定不会对那个女人撒谎。他只是可怜自己罢了。
霞光洒进窗子,雪白的长发上仿佛多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