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走出血池,面色苍白,满身都是被血须缝合的伤口,很痛,但是掩盖不住心里的激动。
他披上道袍,刚要离开山洞,忽地转过身,左手掐诀,右手心伸出一条粗壮的触须。那触须探入血池之中,开始贪吸池子里的血。
清风的脸恢复了红润,似是尝到了甜头,又一根触须从掌心伸出,钻进血池之中。没一会儿,他松开手诀,先前的激动也平复下来。
他明白,自己虽然练成“血刀”,但若真和明月以命相搏未必稳赢。这血池是明月费尽千辛万苦才积攒起来,表面是血,实则乃极为精纯的真气。此时将血池吸干,那便是与明月撕破了脸皮,清风心中尚有顾虑,不想走到拼命那一步。
想到这里,清风恋恋不舍地出了山洞,回到观中。经过之前的凶斗,他此刻已饥肠辘辘,往日这时明月早该准备好吃食,今天却是连人影都不见。他顿时生疑,出了道观大门,向山路底下张望。
不到半炷香的工夫,明月的身影由头至脚显露出来,清风眯起了眼,目光落在其手里的点心上。
“怎么我没去叫你,你自己就出来了?”明月道,“这么快便饿了?”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点心,又道,“你心里没有为师,我只好自己去买了些回来。”说罢径直进到观内。
清风深吸一口气跟在后面,他本不想做那没把握的拼命事,现在看来怕是不得不拼命。
房间内,明月将买来的桂花糕放到清风身前,嘴角微扬,道:“我之前没太注意,你说你今天去品香斋都买了什么?”
清风道:“桂花糕和荷花酥。”
明月冷笑一声,道:“正好我也去了品香斋,桂花糕是买了些,可真不巧,那掌柜说今天没做荷花酥,不知道你口中的荷花酥是如何买来的?难不成是那掌柜骗我?”说着站起身,阴冷道,“还是说骗我的是你?”
清风发现自己的谎言被拆穿,心中先是一慌,随即又镇定下来,他自恃“血刀”已成,心想大不了鱼死网破。
“师父,”他道,“你不必与徒儿在这拐弯抹角地演戏,想问什么直说便是。”
明月一惊,道:“好小子,你哪来的胆子敢与为师这样说话?”
“师父,”清风一改往日的唯唯诺诺,“既然如此,我便主动与你说了吧。我今天跟着那对夫妻去了他们家,那里发生的一切我都看到了。”紧接着又质问道,“那夫妻俩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让那怪物吃了他一家十多口?之前来上香的人是不是也都被你害死了?”
“没错,他们都是我杀的。”明月平淡道,“不光是来这上香的人,就连他们身边的人我都杀了个干净。”
“为什么?”清风义愤填膺,“你为何要害死那么多人?”
“为何?”明月道,“我看你也不是什么蠢材,怎会不知为何?我若不杀人,哪来的血池供你修炼?我若不杀人,你每天吃的肉又是哪来的?”
清风早知那血池是用人血祭炼而成,却没想到自己每天吃的竟也是如此。他顿时干呕起来,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
“你……”清风腹中缓和一些,指着明月,“你不是人!”
“我当然不是人,”明月道,“学了法术便是入了仙途,岂能再与那凡夫俗子等同?枉我传你修仙之道,竟然同情起那卑贱的凡人。虽说让你看见上午那些事也没什么要紧,但你对为师撒谎便是不忠,出言无礼便是不孝。哪怕你再有天资,不听话的狗也只能杀了吃肉!”话甫落,右手倏地探出,直接抓住清风的脸,体内血气加速流转,手上的力道足以捏碎骨头。
清风没能躲开这突来一手,视线被掌心遮住,整个脑袋又昏又胀,似疼又好像没了知觉。凭着求生的本能,他左手掐诀,右掌顿时化为又腥又红的“血刀”,直觉地一挥,右掌直接从明月的手臂中穿过。
明月后退两步,先是一愣,随即心中狂喜,嘴里叫道:“成了,成了,你竟然成了!”
清风拿掉还抓在自己脸上的断臂,随手一扔,没等那断臂掉地,明月掐起诀,右臂切口处喷出的血凝成几条触须缠上断臂,将其拽回。紧接着,细小的须线将两截手臂缝合,然后那须线又融入皮肤。明月抬了抬胳膊,整条手臂完好如初。
看到这里,清风明白了自己与明月间的差距。单是这“血须诀”,自己只能做到缝合伤口,而明月却能将伤口愈合。他现在唯一的倚仗便是“血刀”,只要能够一刀命中其要害,任凭明月有多高的修为都得饮恨,什么法术都救不回来。
在生死面前,“师徒”便只是两个生硬的文字,没了其代表的含义。清风心中有数,自己生的前提便是这授业恩师的死。他体内血气狂涌,一脚将身前的桌子踢起,如一块木板挡在自己与明月中间,紧接着一掌推出,那桌子砸在明月身上。
“血刀”捅破桌面,同时也捅进了明月的腹中。清风右掌向上豁动,打算直接剖开明月的胸膛。然而他的手掌只移动了寸许,因为那桌面竟是忽地燃烧起来,猛烈的火烤得他皮肤生疼。
清风后退,那桌子烧成了灰。明月狼狈的身形露了出来,腹部被捅穿,伤口如同带血的肉糜。秀丽的脸庞微微抽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