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冬至在月中,夹袄也过冬’,今年的冬至正好在月中,所以今年是近二十年来难得的暖冬。
关中到现在也和襄阳一样,只下了一场小雪,要是往年河水早结了厚厚的冰层,但今年关中的河水都只结一层薄冰,用锤子轻轻一敲就碎裂了,河里甚至还能行船。
这也是燕军粮草物资充足的主要原因,可以通过灞水运输大量粮草物资,但燕军撤退到蓝田县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蓝田之前的避难人口太多,小小的县城承载不了七八万人口,官仓的一点点粮食早已消耗殆尽,民间的粮食也连连告急,斗米价格已涨到五百文。
可就在这时,近四万燕军冲进了县城,一个个如狼似虎,粮食消耗惊人,可以想象等待燕军的是什么,就算他们把所有民众都赶出城,城内只剩下燕军,可收集到的粮食也只有数千石,每个士兵只能分到一斗米,一斗十二斤,而每个士兵的饭量每天要两斤,最多也只能坚持六天。
不过万幸的是,他们还搜到了不少毛驴和骡马,还有少量猪羊,若全部宰杀果腹,燕军勉强还能维持半个月左右。
而二十万大军最迟十天后就能抵达,所以在粮食方面阿史那承庆并不是很担心,他真正担心的是城墙不够高大坚固,就是一座普通的小县城,高两丈,宽只有一丈,城墙周长也不过二十里,如果唐军强行攻城,估计也守不住。
但好在唐军也没有攻城武器,他们需要临时制造攻城梯,等唐军造好了攻城武器,自己军队的士气也渐渐恢复,完全能守住城墙,在和唐军的攻城战中,可以拼死一战,把唐军拖在蓝田县。
阿史那承庆需要时间,最多两天,他的军队就完全恢复杀性。
此时,四万燕军几乎进入了疯狂状态,所有士兵都在以搜寻粮食为借口,挨家挨户砸开大门,搜刮财物,尤其是商铺和大户人家,一遍遍的洗劫,掘地三尺寻找地窖。
一天下来,几乎每个士兵都发了财,大量从长安逃来的人家都带了不少金银细软,最后被光着手脚赶出城,他们留下的财富就成了燕军的盛宴。
士兵还洗劫了二十几座酒坊和酒楼的酒窖,得到大量的酒,让他们尽量痛饮。
蓝田县就是产酒之地,主要以果酒出名,光酿酒坊就有二十几座,还有十几家酒铺,这些果酒浓度不低,数量极大,使燕军士兵如鱼得水,不少士兵喝得酩酊大醉,被同伴拖回营房,整个城池都弥漫着酒气。
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女人,所有男女老少都被赶出城去,自然也包括年轻的女子,这让燕军士兵十分懊悔,早知道就把年轻女人扣下来了。
不少士兵还跑到城内的妓院和青楼去搜寻,看看能不能找到躲藏起来没有逃走的女人,结果无一例外的失望,除了不愿离家而被杀死的老人外,整个蓝田县再也一名活着的县民,到处都是士兵的身影。
李邺的大军是在中午时分杀到蓝田县,在城南三里外扎下大营,他们用缴获的数百顶大帐搭建大营,原来的大营把军用物资和私人物品收拾干净后,整个大营都给了蓝田县民居住,由王维出任难民营的主官,数十名官员和一千余士兵负责协助管理。
阿史那承庆站在城头上,注视着远处的唐军大营,唐军大营还在忙碌,一顶顶白色大帐已经矗立,可以看见一队队唐军从远处拖来很长的树木,笔直粗大,这一眼就不是做营栅的材料,是用来做攻城梯的木材。
副将高秀岩小声道:“太尉,李邺应该打听到了城内有多少粮食,知道我们挨不了几天,准备用粮食来做武器,让我们陷入绝境!”
阿史那承庆冷笑一声:“你太小看李邺了,他的目标是长安,才不会和我们在这里耗时间,你忘记他是怎么破我们大营吗?”
“太尉说那些火鸟?”
阿史那承庆点点头,“他尝到了火攻的甜头,他一定会再来第二次,火烧蓝田县。”
“啊!那可怎么办?”
高秀岩焦虑道:“如果唐军真的烧城,我们没法应对?”
阿史那承庆也在为此事苦恼,明明知道唐军要烧城,自己却想不到一个好的办法。
高秀岩咬牙道:“要不然卑职现在率军军队出击?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阿史那承庆冷冷哼了一声,“城内士兵还有多少站得起来的?”
高秀岩脸一红,不敢吭声了,他放开士兵喝酒,没有能及时阻止,结果很多士兵都喝醉了。
也幸亏唐军不知道,否则唐军全力猛攻,他们还真无法抵御。
“太尉,明天所有弟兄都会恢复正常,卑职建议明天全力出击,和唐军决一死战!”
阿史那承庆顿时怒斥道:“出击!出击!你这个蠢货整天就想出击,我们任务是拖住唐军,等待主力援军到来,我们若拼光了,长安怎么办?天子怎么办?”
高秀岩心中憋屈,也没有办法,只得默默无语。
其实高秀岩早就发现阿史那承庆作为军师是很厉害,但他有个致命弱点,缺乏猛将的魄力,不敢和唐军直面对阵,总是考虑怎么拖住唐军,这样部署太被动了。
阿史那承庆仿佛明白他对自己的腹谤,不由狠狠瞪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