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宋振刚已经醒了,正探着身子倒水喝。
“宋叔!”顾昭赶紧扶住宋振刚,伸手把旁边的碗拿了过来,递到了宋振刚的嘴边。
宋振刚大口大口的喝了一碗水。这才舒服的叹了一口气。“你爷爷他没事儿吧?”宋振刚看向还在睡着的顾行书。
“他没事儿,就是有点儿发烧。现在还没睡醒呢,我已经给他吃过药了,等他醒了就没事了。宋叔,你再睡一会儿吧。”顾昭说道。
“不用了,我也睡不着了。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宋振刚艰难的活动了一下身体。
他身上还有好多游街的时候留下来的伤,根本就不敢动,一动就疼。
“这样的日子呀,马上就到头了。”顾昭笑道。
宋振刚察觉到不对劲,忍不住的追问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你知道什么消息了?”
说着宋振刚忍不住激动了起来,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握着顾昭的肩膀急切的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我们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哪怕在这个大队里面宋振刚过得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差劲,甚至大队里的人家对他来可以说的上是很照顾。
但是宋振刚依旧很痛恨这个地方。他原本是高中老师,虽然说不上是特别优秀,但也可以说是年轻有为,也是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能干的妻子,可爱的儿女。但全部都因为其他人给毁了。
如果不是这样,他原本可以不用在这农村里干农活,他还可以站在讲台上面教书,或许这辈子也会帮到几个很需要帮助的学生。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双手就只能拿锄头以及拿铁锹除粪。
这怎么能让宋振刚对这个大队喜欢的起来。
只不过宋振刚依然很感谢这里面遇见的人。大队里其他人并没有像他在县城里遇见的那些人一样,把他的自尊踩在脚底下碾,而是把他当成了一个正常人一样。
现在宋振刚这么激动也很正常,顾昭也没有想要继续瞒着宋振刚的意思,痛快的把他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宋振刚,“我妈给我来信,说是辽省那边有很多人都已经平反了,就包括我爷爷的同事。我家里也都被平反了,过不了多长时间信就应该能寄到这边,到时候我爷爷,还有我爸爸就都能回家了。”
宋振刚听到这个消息激动不已,他原本想过,如果他真的有一天能沉冤得雪,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但是当真的临到一天的时候,宋振刚只感觉自心里有止不住的激动和委屈。
他忍不住把脸埋在了手心儿里,呜呜的,哭了出来。
原本他还想要避着一点顾昭,但是到最后他也顾不上顾昭听了会不会笑话了,把心里这些年的委屈、难受、与不得志的抑郁,通通都哭了出来。
哭出来之后,宋振刚感觉浑身轻松,就连一直憋闷的心口窝,现在都敞亮了不少。
他不好意思的抬手抹了一下脸上的眼泪儿,“这真是让你看笑话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这还这么激动。”
“没事儿,我可以理解,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都要哭出来了,更别提你这当事人了。”顾昭拿起一旁的毛巾递给了宋振刚。
宋振刚擦了一下脸,这才想起了顾昭刚才说的话,“你刚才说你都已经收到你家那边的信了。你爷爷他知道吗?”
顾昭听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就昨天信刚刚送回来的,但是我爷还不知道呢,我也没有跟他说。”
顾昭说完又笑了,“振刚叔,你也不用太担心。这事情总得一点一点的平反,等过段时间,你那边肯定就弄好了。”
宋振刚听完也笑了笑。“我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老师,肯定是要在最后边才弄的。主要是有希望就行了,不用再像以前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能结束了。”
“是!事情开了一个头,剩下的就好了。”顾昭说道。
等着顾行书醒了过来,顾昭把这个消息告诉他,顾行书又是一阵老泪纵横。
第一次开口问顾昭,顾昭的爸爸现在怎么样了?
在这儿已经好多年了,一直都没有敢开口问顾昭的爸爸现在究竟怎么样,他知道顾昭的爸爸其实罪名挺严重的,一直也不敢跟顾昭问,就害怕万一真的出点什么事,他承担不了,也害怕顾昭受到他爸爸的牵连。
现在事情终于告一段落,顾行书也可以放心的问问他儿子现在怎么样了。
“爷爷,你放心吧,我爸爸他没事,他在农场是吃了一点苦,但是也有人照顾他呢,我爸他过的日子比咱过的日子还好呢。”顾昭笑道。
也幸好他们一家人都是脾气比较好的,我在工作上,因为意见不合的人之外,也没有得罪过其他的人,所以他们家这一出事,其实好多人都帮着他们家,张罗了现在下放的地点,以及他爸爸下放的农场,虽然过的肯定不能像在家里一样了,但肯定是不至于丢掉性命的。
顾昭他们家人对现在的状况已经很满意了。
“好!好!”顾行书也捂住脸,不让大家看到他哭泣的样子。
虽然他嘴上不说,但他心里压力也特别大,毕竟那是他唯一的儿子,心里怎么可能会不担心。
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