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尧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
宣榕却不敢接这烫手山芋,想要解开脖环,又怕太过鲁莽,干脆就着跪坐姿势回头,问道:“能放开他吗?还是说继续得锁着?每天要用哪些药....她话音顿住,因为闻声走来的师叔伯们,表情皆是古怪,好几个堪称一言难尽,以方才告状的几位为甚。宣榕比他们还茫然:“......怎么了?
谷主率先反应过来,试探挪步,站定在她身后,见耶律尧视他为无物,于是腰间一抹,摊开针袋,殷勤地给宣榕递上银针:“来来来,绒花儿,你手没生疏吧?扎一扎他百会穴和风府穴。“还记得。”宣榕刚要照做
却发现谷主微抬掌心,虚隔在她和耶律尧之间。是个提防他发难的动作
宣榕心下微涩,对着青年轻声安抚:“我会很轻,你别乱动。
耶律尧垂眸应了一声
两针下去
他显然并不如何适应,放在膝上的指骨泛出克制的白。但扔据唇静坐,直至收针,都任她摆布
乖顺极了。
谷主看得分明,恍然大悟一击掌心:“难怪温符非要请你过来,镇魔神器啊绒花儿!这下难题迎刃而解了,你先喂他喝药三天,这小子一一他颇有些气急败坏,指指点点:“太难缠了,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病人。三年间醒来的那么点空隙,还跑去喝酒!!!宣榕:“...不是会封谷吗?我本来还想探望,都没好意思打扰。
谷主抬头仰望殿顶,诡异地不说话了。
半晌,默默转移话头:“这不重要。对了,今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圈在思过殿。先不操之过急放人,等黄昏服药,一看究竟,再做决定一一走了绒花儿,或者你再陪他聊会叙叙旧,看看能不能让他早点回忆起什么?"宣榕便点点头:“好,我等一会再夫千尘殿找师伯。
谷主解决了一桩心腹大患,不至于晚节不保,颇为开怀。
阔步走出的背影都比往日更为高大挺拔。
而其余弟子也接二连三离殿,温符瞥了这边一眼,没说什么,同样拢袖煎药去了
本来吵闹的古殿沉寂如雪
寒风裹着雪沫,卷入层层帷幔。明灭的光影在藻井交织,其上咬珠的蟠龙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破壁而出,搅乱人间。宣榕膝行后退稍许,方才重新跪坐,蹙眉注视着青年浑身锁链半晌,刚要开口。耶律尧却先她一步抬手,指尖抚过她脖颈肩侧,皓如凝脂的肌肤上,是一层战栗的疙瘩,他低声问道:“绒花儿,你是不是很冷?宣榕当然很冷。
方才匆忙入内,都忘了鬼谷殿宇极
而这群鬼谷弟子,自幼寄居此处,自恃武功,不惧严寒,又心大如斗,居然也没一个注意她此刻窘境。没想到反而是失忆的耶律尧先看出不对劲
但宣榕的所有注意,被他给的称呼吸引,微微一怔:“我不冷.....你叫我什么?
耶律尧轻轻启唇:“绒花儿。”他那双湛蓝的眸里,浮现出一点疑惑,似是不懂她为何反应这般大:“有什么不对吗?那是必然。这是小名,同辈之间,就算关系再亲密,也没人敢这么叫她
宣榕沉默片刻,道:“我叫宣榕。宣纸之宣,榕树之榕。
耶律尧抬手覆在她的后脖,热意通过他掌心,侵入宣榕肌肤和经脉,他有些不解:“可他们都喊你'绒花儿。手掌炙热滚烫,甫一相贴,宣榕就微微一颤。她想躲,但被人轻而易举钳住,力道既巧又轻,酥麻感觉传遍全身,眼角都不自觉沁出点泪来,她想要退后:“.....那是长辈,你以前也没这样叫过我!你先放开.....’太近了点
虽然时隔三年,但她还是莫名想到了昭陵墓穴里,昏暗的甬道,青年不顾她数次要求,抱她走出。
说来奇怪,但那确实是她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他若是不想好好说话,无人能奈何得了他
意料之中,这一次,耶律尧又当没听见,另一只手不知从哪摸出一枚铜币,指尖一弹,殿墙上的一页窗柩应声合拢。风小些许,昏暗些许,他轻笑一声:”‘以前?我们以前果然认识吗?那我以前怎么叫你的?.....那三个字,好像......更为不妥.
宣榕强忍脖后的温热,避而不谈:“你可以直接唤我名字,或者叫我‘昭平’
耶律尧歪了歪头,仍旧喊道:“绒花儿。
他嗓音低醇,和着铁链碎响,像是贴着耳边灌入。
宣榕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良久,叹了口气:“罢了,一个称呼而已。随你吧.....
于是,耶律尧又得寸进尺唤了一声
宣榕“......
这旧没法叙了。
她坐立难安,刚想起身,但脖上限制让她动弹不得,只能被追仰头与耶律尧对视,万般无奈道:“耶律,放开我。你失忆之前明明....”明明什么?
明明在清醒状态下,都是很有分寸的
但耶律尧现在显然不懂“分寸”,宣榕只能另辟蹊径:“......明明下手很轻的。我不舒服,经脉跳得很快,你没发现吗?脖上手这才被猛然放开
宣榕松了口气,站起身,压下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抬指按在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