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临行前是如何叮嘱你的?”
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景析来不及休息,便听得丁香说起了龙青青遭遇抢劫一事,当即放下了手中的事务,冷言开口。
丁香口舌发涩,自家公子这反应超出她的预料,她本是打趣一般汇报,这下急忙退后了些,低头小心回复:
“不干涉龙姑娘的言行,保护龙姑娘的安危。”
景析冷淡的神情淡漠下来,又拾起桌上的书信,半晌后,他疲倦的声音才响起。
“罚一月奉银,二十棍。”
得了话,丁香提起的心这才放下,自家公子恩威并重,此事她的确有疏忽,该领受,便应了紧接着退了出去。
这些龙青青都不知道,月色正浓,她整日东奔西走,早就疲惫不堪睡得正香。
两日后,她日常将物资分派出去,正打算回府却突然见街道热闹起来,平日里因为灾病影响街道肃条,所以这会儿动静这样大令她一时恍惚。
稀稀拉拉的人群从各处汇合,形成一股人流,逐渐汇集在街道上,她站在原地,人群环绕她两侧通行,个个表情兴奋,还带着看热闹的急切。
很快,她就明白这股骚乱从哪来的了。
一把抓住人群中那胖婶子。
胖婶人如其名,是运输队伍主管做饭的一把好手,龙青青作为少有的女运输兵,她们二人很熟。
“去哪啊婶子?”
人群众多,龙青青一边拉着胖婶,一边顺着人流往前走。
“你还不知道啊丫头,这西市口今儿处罚犯人呢,好家伙,这么大阵仗必须得去看看,快,跟紧着婶子我!”
胖婶的体重是重量级的,一路大刀阔斧,开疆辟地,龙青青跟在她后头就跟走大道一样,轻松自在。
倒是她说的话有些意思,如今局势紧张,什么公堂判刑都不复存在,如何会有处罚犯人一说?
不多时,她在胖婶的带领下就到了西市口,且抢占了最前头的位置,从这位置看,整个西市口分为两部分,一个是城门,一个就是占了大半的刑台。
专门斩首的刑台。
龙青青第一眼看到那黑沉沉的台面时,仿佛看到了死刑犯们引颈就戮的瞬间,头断血流,鲜血飞扬三米,铺满石面,溅在她脸上!
顿时心惊肉跳,后退好几步。
直到周围人声鼎沸,热闹声喧嚣入耳,她才回过神,原来囚车已经将死刑犯们都拉了过来。
刑台后头的高台上,修建了遮风挡雨的廊檐,景析和两名她不认识的着官服的男人正坐着,底下的官兵们得了景析的示意,将所有死刑犯都拉了出来,依次站上了处刑台。
略微一数,一共有十八人,男子居多,只有几名妇女,其中最小的,估摸只有十一二岁。
“张赞祥,于六月十七日如意客栈行窃所得五两六钱银,依律当斩。”
“杨山泉,于六月十七日北街市集殴打他人致重伤,依律当斩。”
“陈良安,于六月十七日宣扬疫病不治,造谣病患死亡等行为引发混乱,依律当斩。”
……
“刘云启,于六月十八日从所居客栈逃跑,至六月二十日抓获,次日治愈,但其行径恶劣,依律当斩!”
龙青青本不认识这些人,但这话落后,那名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竟哭了起来,她猜测,这恐怕就是那刘云启了。
名字起的不错,可惜是起不了了。
知道这些人都是个什么情况和下场后,她也并不想继续在这里站下去,免得真看到那血淋淋的场面。
然而还没等她穿过人群,就看到又有两辆囚车被拉了过来,车上的犯人还是老熟人了。
她想再进去看看,却没那个体格,反而被挤到了人群之外,好在念话的人声音大,依稀能听到些零碎。
“当街抢劫……官府……伤人……死刑!”
“立即执行!”
她远远的透过人群,看到几缕红色如同飘带在空中飞扬,落下,人群发出惊呼,还有若有似无的叹息,最后,留在场上的只有一声声的南王殿下千岁……
她的心绪如波澜起伏,跌宕不安,她不敢细想,直觉告诉她这事若是想明白了,这个地儿她就再也待不下去了。
故而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压下念头,转身去了运输军营。
说是军营,其实就是一个极大的宅院改成的库房,里头堆积着粮食和药材,车马和其它重要的物资。
军营里没什么人,应该是看刑场的热闹去了,留守下的官兵里,有一名行长与她比较熟悉,她称呼他为陈叔,平日也是他和她交接任务。
“怎地,姑娘你没去看热闹?”
陈叔知道眼前的龙青青同南王景析关系匪浅,正因如此,他更对龙青青心生敬佩,好好的轻松日子不过,愿意出一份力,这份心和勇气,值得。
“没什么好看的,有活儿吧,可以给我分点。”
龙青青心绪乱如麻,宁可找点事做也不想停下。
陈叔皱了皱眉头,有些迟疑。
“倒是有个地方到了该送药的时候了,可惜这群小子都凑热闹去了,有点远,姑娘……”
“让我去吧,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