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中,景盛帝面色沉重,身前案桌摆满了打乱的折子,再往前,议事厅纤尘不染的地板之上泼洒着茶水污渍,到处都是凌乱的破碎瓷片。
太子景晁和多名大臣跪拜在地,不敢抬头,唯独端王一人站立在左侧,一派悠闲。
端王与景盛帝乃一母同胞,感情甚好,虽然景盛帝多次在朝堂之上对其有所呵斥,但端王丝毫不惧,甚至有些无赖。
此时景盛帝目光扫过他时,眼中透着深深的无奈,只能心里叹口气。
“朕派去叶县的钦差已经给朕回了折子,你们都该好好看一看。叶县到底出了多么大的事!”
“吏部、户部、工部,全都是酒囊饭桶。”
面对帝王之怒,跪拜着的几人微微打颤,景盛帝所说的折子他们不必看,各自的情报系统早就将叶县的情况告知的清清楚楚,尤其是叶县如今状况惨烈的温症以及雪灾之后颗粒无收的影响,逐渐显现。
可以称得上是饿殍遍布,尸横遍野。
偏巧的是,雪灾的影响范围之广,叶县周边的几个县城均是整个冬季颗粒无收,趁着开春几月种下的作物更是青黄不接,好些的也仅能自保。
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雪灾以及雪灾会导致粮食欠收等各种情况,这本就在官府的预计之内,无疑是调配些粮食,派人去赈灾之类的问题,景盛朝的建立便是在旱灾之上,应对这些很有经验。
这些也轮不到景盛帝大发雷霆。
作为臣子,揣测帝王的心思是本能,所以他们都明白此时景盛帝发怒的真正原因。
叶县的温症最初诊断出来便很特殊,一是传播快,二是潜伏期长,短时间内整个叶县就有一半人得病,好不容易南王景析找到克制的药方,却又无药可医。
只幸好没有太高的致死率,所以当时的计划是等药材生长,最多不出半年,叶县的温症便可得到解决,但谁能料到,经过整个冬季雪灾,缺粮,饿死了不少人,引发新的瘟疫。
之前派遣去叶县的钦差是个懂医药的,还一同带去了数名太医,在叶县劳累数月,经过多方研究最后得出结论,正是因为此次雪灾新发的瘟疫导致叶县温症产生新的变化,所有得过温症的人在接触瘟疫之后,基本便是一个死字。
短短数月时间,叶县已经有十分之一的人命丧黄泉,眼下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且仅仅只是叶县一个县的数据,而叶县其他周边城镇数百万的民众都处在这个威胁中。
这已经远远超出打脸景盛帝错误决定的范畴,如果继续任由这个情况发展下去,整个景盛朝都将会因为一场小小的温症进入灭国状态。
一个国家连最基本的百姓都没有了,还如何谈是一个国家呢?
“其实臣弟有个不成熟的建议。”
端王看了半天戏,终于开口了。
“嗯?”
面对景盛帝的发问,端王笑了笑,目光望向西北方向。
“我曾有一次病重,太医束手无策,直言我活不过三日,最后是南王殿下身边的一名侍从,一贴药将我从阎王殿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