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玉年纪不大,今年刚满二十,但在青山镇已经大有名头。
牙婆做的是各种买卖的中间人,也是经纪人,业务范围广泛。
主要负责的是挑选底子干净的人,卖给富人家做妾做奴,或者介绍去做些活计。
偶尔也会客串一把牵线搭桥的媒婆,还会帮生意人互约,所以何小玫和牙婆也算打过一些交道。
“其实你知道,做牙婆呢多少有些心狠手辣,想要挣钱手底就没那么干净。”
何小玫心情极好,侃侃而谈。
“官府严查人贩子,却支持人伢子的生意,原因就在于人伢子只是中间人,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但你情我愿也有达成不了的时候,人伢子就会用些手段,只要不死人,官府也睁只眼闭只眼。”
“毕竟,人伢子的生意来钱呢。”
何小玫比了一个通用的要钱手势,颇有深意,继续说道:
“然而这董小玉从来不强迫别人,只要被卖的人不愿意或者是被骗,她就不接这笔生意,时间长了,她的信誉在所有人伢子里已然是最好的。”
龙青青心里一惊,感叹一句原来如此。
也是她误解了,以为人伢子做的是纯人口生意,没想到是一名中介,考虑到人性和利益,董小玉能一直坚持这么久,值得钦佩。
她突然有些好奇:“董小玉如此年轻,为何会做这一行?”
何小玫想了想,摇摇头。
“我只听说她带着个孩子独自生活,其它的就不太清楚了,毕竟做生意,也不会刨根问底,何况这是别人的隐私。”
二人正在聊着,李顺家门口记礼的地方突然骚动起来。
担心秦娇出事,龙青青急忙跑过去。
却见到何琳琅满脸愤怒。
“我送的钗子可是花了整整三两银子买来的,你这一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凭什么我不是添妆第一人。”
“这是谁,不过一面镜子还能大出天去!”
添妆第一人,指的是新嫁娘嫁妆队列第一位,近些年青山镇才兴起的风俗,多少有些攀比的趣味在里面。
本来李家村不讲究这些,但李红是嫁到镇上去的,李顺为了给女儿长脸,便想着按照镇上的风俗来,做了一个添妆册子。
在册子上,龙青青送的镜子赫然排在第一位。
何琳琅和李顺毫无关系,花三两银子图的就是挣个面儿,能给周安留下个好印象。
不然,她跑这么远好玩么?
这地儿又偏又荒,蚊子苍蝇也多,她进来这一路,鞋子都换了好几双。
“何小姐,我……”
周安往前,想要阻止,却被李顺抢先一步。
“这位贵客,你能来参加小女的婚宴,感激不尽,宴席快开始了,请这边坐。”
正常人此时就该顺坡下驴,但何琳琅是个被娇惯长大的小姐,这脾气上来谁也不顾。
好在对主家还有些礼数,直把矛头指向添妆第一位的龙青青。
“不过一个破铜镜,你们若是没有我就送你们每人一个,省得看见一点好东西就走不动道。”
她用词刻薄尖酸。
所有人都被她的大吵大闹吸引了目光,宴席被打断。
李顺见此场景,心头积着火气,但还是好言相劝。
直到姚梅打开门出来,她本是陪着待出嫁的李红在屋里,见外头气氛不对劲,急忙出来查看。
“来的就是客,当家的,快让客人们坐下,”说着,她又招呼起客人来:“乡亲们快坐下,待会儿就开席了,可得吃好喝好。”
有姚梅暖场,气氛顿时又热闹起来,不少人都和姚梅道喜。
周安走上前,轻轻行礼,客气也疏离。
“何小姐,你因本人而来,如今也见过了,不如先回去吧。”
但这话却触动到了何琳琅脆弱的小心灵,她狠狠一扯身侧的桌面,哗啦啦的,所有摆好的碗筷落在地上摔个稀碎。
“你!姑娘既然不是真心祝福,不如就请离开。”
李顺吹胡子瞪眼,要不是大喜之日,他都能拿扁担撵人。
这是他嫁女儿,不是某些人的秀场。
“你,周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何琳琅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她撅着嘴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周安却没心软,他眼神锐利,被伤透了心,下定了某个决定。
“我希望何小姐以后能离周某的生活远一点。”
何琳琅心里一咯噔,急忙开口,开始扯蛋。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就是看不惯这个,怎么一面镜子如何就能排在我前头!”
这时,整个宴席已经严重打乱了节奏,为了不误了吉时,也是给庄稼人挣个面儿。
“那就给姑娘看一看,这面镜子够不够资格!”
李顺大手一挥,他的大儿子立马把龙青青送的穿衣镜给抬了出来。
幕布一掀,整个明亮清晰的镜面完全显露。
“天呐,这是什么,镜子?欺负我没见过镜子长什么样吧!”
“没见识就得多看看书,这个镜子是取天外飞石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道工艺才制作出来的,仅此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