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净说我了,你们真和那尤丰认识啊?”
她刚才说了一大堆尤丰的坏话,这会儿才想起来城门口发生的一幕似乎和眼前三人有关。
便有些讪讪的。
“陈婶说笑,人家要找的是逃跑的侍妾,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龙青青回过神来正巧听到这句话,便强硬的撇清,不给人半点怀疑的空间。
果然,陈氏看了看秦娇的样貌,尴尬的捂嘴笑了笑。
“其实,你娘也长得,挺健康的。”
秦娇化了妆,一张脸又黄又黑,跟放了好几天的香蕉似的,难得陈氏能夸出健康两字来。
这么一打量,陈氏也没了之前的想法,反而还亲近不少,问三人去耀城做些什么。
说到这,龙青青想起之前陈氏提了一嘴她娘家在耀城,便心中一动,看了眼秦娇。
“我们去耀城找大夫,我娘耳朵不太好。”
陈氏听了,突然一拍大腿,转头去问陈大。
“哎,咱娘前年遇到的那个大夫叫啥来着,”说着,又对龙青青说道:“我娘,年纪大了耳背,找了个大夫,就两贴药,嗬,你猜怎么着儿,现在比我还耳尖,还会听墙角话了!”
见陈氏说的有声有色,龙青青眉头微挑,有些意动,便问道:
“那大夫住在哪?”
“啊,我想想……”
几人一问一答间,牛车快速前行。
夕阳晕黄,山顶出现火红的云朵,田地被染色,耀城巍峨的城门终于渐渐清晰起来。
看着耀城二字,龙青青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进城之后,天色见晚,便同陈大夫妇道别。
龙青青则带着秦娇和尤诚选了一家客栈住下。
客栈的房间不大,仅仅容纳了一张床铺和一张圆桌,还有一个洗漱用的架子。
而三人这一行各种经历,身上早就被汗水打湿好几回,还有那蓝草褪落留下的痕迹,一身衣裳晕染得乱七八糟,还夹带着些许怪味儿。
“青青,娘去给你打点水来洗洗。”
不等龙青青拒绝,她已经端盆出了屋子。
看着她纤细脆弱的背影,耳边又响起那句“带着诚儿离开”和视死如归的决绝。
龙青青鼻子一红,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会这样为她了。
她狠狠捏了捏拳,下定了要好好照顾秦娇一辈子的决心。
又把赵芸的手镯拿了出来,若有所思。
秦娇回来的时候正好瞧见,想到不久前的经历,她将木盆放下,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本是罪证,现在却变成指证咱们的赃物了。”
城门口那些议论的话语,她都听见了。
那会儿情况危急她来不及考虑,现在安稳下来再回想,心里便堵得慌。
且不论金镯子是怎么到那秃顶男人手里的,现今流言遍布,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偷窃逃跑的贼。
“是啊,现在这镯子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龙青青将镯子捏在手里,她明白秦娇的想法,那流言一出,三人就再没有借镯子指证赵芸的机会。
既如此,如何处理这个镯子就成了问题,出售会引来尤丰,直接丢弃又实在堵得慌。
但问题不大,龙青青颠了颠金镯的重量,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娘,你别想那么多了。现在啊,你就好好养病,其它的事都交给我。”
扶着秦娇坐在床上,她又牵过尤诚,用客栈准备的帕子在木盆里打湿,轻轻给尤诚擦拭着脸蛋。
“我待会儿出去一下,娘你看好诚儿。”
“你去做什么?”
秦娇接过尤诚,又拿起木梳给他梳头,这一日东奔西跑,尤诚的头发都有些打结了。
尤诚见龙青青要走,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想跟她走却被秦娇搂住,他挣扎两下没挣脱。
但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仍盯着龙青青。
“我去前头让小二给你把药熬了,一会儿就回来。”
龙青青狠狠心,没带上尤诚。
等门关上后,秦娇才想起自己的药还在身上。
“这丫头!净骗人。”
她嗔骂一声,圈住尤诚。
别的她帮不上忙,这孩子可得看好了。
龙青青出了客栈,外面已是灯火一片。
离宵禁的时辰尚早,街道上还有密集的人群,不断进出街道两侧的商铺。
热闹得很。
她行走在其中,除了狼狈了些的穿着,与其他行人并无二致。
她顺着记忆里的路线开始往回走,今日在牛车上看到过,在不远处就有一家打铁铺子。
没走多久,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越发清晰,转过弯,龙青青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打铁铺子。
铁铺里有一对父子,皆是身材壮硕,赤裸着上身,正热火朝天的捶打着铁钳下的器具。
四周的架子上罗列着锄头,镐子,还有菜刀,铁锅。
但她来不是为了这些。
离开云城的时候,她身上有八百三十个铜板,今日住宿用了三十个,还剩八百个,不足一两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