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柒有些紧张。
他从未见过小黑这样的状态,怕它是真的生病。
但这很蹊跷。
整个房间里,唯一可能与蛇人产生联系的,只有与他可能有血缘关系的小黑。
而这种蛇怪的能力太超乎常识,简直匪夷所思。
他点开安杦的定位,仍旧是查无此人,便手指按在拨通键上,随意地点了一下。
这次竟打通了。
只嘀了一声,那边就传来风声。
是在那种空旷的原野,刀片般刮过的风。
他听见安杦说了句话。
“洛先生,没想到你会打过来。”
洛柒嘴唇开合两下,一时忘了反应。
“我还想说,你有没有好好吃饭,”他声音带着笑意,“今天没有出门吗?”
怪头怪脑的语,像是跟他很熟一样。
“你......”
他感觉喉咙发紧。
“我现在刚好出了洞,有信号了,”安杦接过话头,“看到你的消息,正好回答一下。你说的小黑,是我养过的蛇,它认识我。”
“你的蛇?”洛柒手覆上一动不动的小蛇。
“嗯,我是个养蛇人,它是我的上一批蛇苗,”安杦说,“它最近是不是蜕皮了?”
“什么?”
洛柒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他竟像个患了失语症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他在几秒内找回理智,“你到底——”
“我有我的方法,”安杦平静地打断,“如果打扰到你,我向你道歉。我没有恶意。”
洛柒指尖落在小黑的尾巴尖。
“安先生,”他压下嗓子,语气危险,“我说了,我不喜欢说谎的人,蛇也一样。”
他试探道:“你转头就忘了?”
“我会对你诚实,”安杦继续打哑迷,“我没说谎。”
洛柒指尖滑过一个暖滑滑的东西。
是小黑的尾巴。
它蠕动着脖子,转过来对着他。
小眼睛还有些迷糊,黑球小脑袋懵懂地趴到他指头上。
就像睡梦中翻了个身。
“这种蛇,每一次蜕皮,都会进入一段时间的休眠期,补充能量,”安杦解释,“不过这种休眠是断续的。你最近可以增加它的睡觉时间,不要总带它出门。给它点单独的空间,它已经长大了。”
洛柒盯着那颗黑球球的脑袋。
一条睡得小眼珠歪斜的小傻蛇,心跳和呼吸都在。
“它以前叫Mos,是我给它取的,后来走丢了。”
“Mos?”洛柒想起了那个小纸片,“那是它的名字?”
“对。它在旁边?”
“你不是无所不知吗?”他冷淡道,“你猜它在干什么?”
“我不知道,它没有告诉我。”
洛柒再次怔住。
他很少有这种语塞的时刻(),全都用在安杦身上了。
所以你和小黑?[((),是可以产生精神力感应的,同一类蛇?”
听筒里传来一声低柔的笑。
“我现在不是蛇。”
“现在不是,因为现在你是人形,”洛柒坐到地板上,“但你实际上是,对吧。”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
“这就是你的‘诚实’?”洛柒愠怒道,“故意把话说得模糊,你觉得自己很聪明?”
“长官,你误会了,我没有在你面前卖弄,”安杦说,“我没有你聪明,这是实话,不是讽刺。”
洛柒又哑住。
“你是我遇见过的,最漂亮,最聪明的人类。”
他声音吹在听筒上,似夜里枕边人的耳语:“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人。”
明明是浮夸又肉麻的话,从他嘴里出来,却如迷幻剂似的,变成令人眩晕的夸赞。
但洛柒不为所动。
“你别岔开话题。你和小黑,到底是不是同一类蛇?”
“小黑属于很特别的品种,”安杦继续跟他绕,“它可以通过精神力传信,不过得在很近的距离。我现在人在伊芙星,没法和它交流。”
“你什么时候和它交流过?”
“在我和它距离最近的时候。”
洛柒在脑中回忆蛛丝马迹。
展览馆的时候,小黑在家,连着视频,他和顾景修同路。
在巨蛋的时候,小黑在舰上,那座岛很小,陨石就在停机坪旁。
那次也没有连视频。
“在那颗陨石里?”
“猜对了,”安杦悠悠道,“但别怪它,是我主动探知的。”
“你——”
“小黑是一条听话的小宠,”安杦打断他,“你可以把它当成我送你的礼物。”
“你还没回答,你和它到底有是不是同种?”
“我得工作了,洛先生,”他语气里带上一丝疲惫,“我已经回答了你十几个问题,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的洗发水,究竟是什么味道?”
“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声音放轻,诚恳又可怜。
很难和他那泰然自得的照片形象对上号。
洛柒气得想笑。
“樱花混了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