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陌烟从出租车里下来,托着沉重的步子爬上楼,等把门打开进到屋子里,胸口的那股闷痛终于在一片黑暗中撕裂开来。
力气从身体里流失,她站都站不稳,面条似的抵着门扉滑了下去。
工作包掉在腿边,她瘫坐在鞋柜旁,。
章陌烟以为自己会嚎啕大哭的,但事实证明到了这个地步根本哭不出来。
太过震惊的信息让她阵阵晕眩,她仿佛掉入了一个漆黑的深潭,不仅害怕、恐怖、还根本逃不出去。
被抽掉魂似的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章陌烟忽然想起自己连出租车的费用还没有支付,赶紧把手机找出来,果然界面有条支付推送,一共是20块钱。
现在的司机心真大,钱还没付就把车开跑了,也不怕客人逃单。
不过这世上谁逃单她章陌烟也不会逃单,不是她有多高风亮节,而是她从来就不喜欢欠着别人。
支付完毕,回到主界面发现有几条未读的微信,头两条就是肖行雨的、
第一条是:
「晚上临时加了个会,估计会开到比较晚,今天就不给你打电话了,你早点休息。」
第二条是:
「明天决赛结束后联系你!」
连亲爱的、宝贝之类的称呼都没有,纯天然老夫老妻的口吻,后面跟着一个可爱小狗打电话的表情。
甜甜蜜蜜的报备,然而章陌烟的第一反应是:今晚不用和肖行雨通话了。
下一秒,她意识到自己居然会生出这种如释重负的念头,懵怔了。
荧色的手机光照着章陌烟迟迟盯着屏幕的脸,半晌后,一阵难以名状的难过汹涌着席卷了她,想到要跟肖行雨结束交往,一直没哭的她终于把脸埋进膝盖,眼泪决堤地痛哭出来。
对于自己及生母的事情,她之前以为自己猜到了个大概,绝没有想到现实真相会是这副离奇的、不堪的、甚至是令人憎恶的样子。
不幸真是比任何一场交通事故都来得让人措手不及,但是这一切又都是她自找的。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她宁愿自己被该死的好奇心折磨致死,也绝对不会自作聪明地去找肖国涛问东问西。
没有谁能知道她现在有多后悔自己去走了这一步!
哭到筋疲力尽,感到整个人都有点虚脱了,章陌烟才意识到自己在地上已经好久了。
勉强地扶着鞋柜站起来,她歪歪扭扭地走进浴室,就这么穿戴整齐的,甚至皮鞋都没换就走到淋浴器下面打开了花洒,任凭煤气还没加热好的凉水把自己浇了个透顶。
如果这不停冲击的水流能够把她洗刷得干干净净该多好啊!
20分钟后,章陌烟随便换了身睡衣,头发也没吹干就倒在了床上。
望着天花板上吊灯的装饰纹路,她的头脑有点冷静下来。
肖国涛第一次见她得知她姓“章”时的那个场景蓦然又浮现在了脑海——“是弓长张吗?”肖国涛是这么特地问过她一嘴的。
肖国涛从第一眼看到她时就已经怀疑了,所以在肖国涛的眼中,她潜入肖家、闯入珍宝斋、和肖行雨恋爱、林茵自杀、肖沐沐盗笔记……这一切八成都要算她搅的血雨腥风了。
但肖国涛却表现得那么不动声色。
就像刚才在医院里,她的表现其实也有个很大的破绽:她都没有问肖国涛怎么那么大方把绝笔信给她看的,这封信里面涉及的白眼狼杀害恩人的故事也算是家丑级别了,没什么原因怎么可能就给不相干的人看?
可惜,那已经是她在那种连番重击下能贡献出的最高水准的演技了,不尽完美,但是也没有遗憾。
这些都不是重点,破绽就破绽吧,肖国涛八成早看透真相了。这里的关键点是,肖国涛就算看出了端倪,他仍然看破不说破,没有威胁恐吓她离开肖行雨,反而还要提出双方家长见面的意思。
章陌烟很讨厌这种感觉。
这让她觉得自己的对手是那么经验丰富而老练,是那么的淡定优雅与从容,她在这样的对手面前根本就是个幼稚得不能再幼稚的小弱鸡。
是注定一败涂地的。
她其实也觉得自己和肖行雨并不般配,但这种不般配主要来自于家世财富身份上的那种差距,而现在看来,他们之间隔得哪是这种一小段距离啊,他们隔得那可是崇山峻岭万水千山哪!
她是飞不过去的。
父亲的绝笔信上已经把一切都摊开了,只是他没有想到找上肖家的并不是母亲,母亲也早已经离开了人世,但是他预言的阴谋还没有结束却仍然是对的,这一点,从她认识肖行雨、从肖沐沐被日本人怂恿盗取肖国涛的心血笔记就能够看出来。
这只躲在背后的黑手并没有停下算计。
不能再跟肖行雨交往下去了……
后来章陌烟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混混沌沌中被一通电话吵醒。
没吹干头发就睡觉,脑壳痛得要死,章陌烟捂住脑袋起来在被子里找到手机,接通了金学洋的电话。
“陌烟,你怎么还没到公司啊?今天人事又在大门查岗,迟到半个小时算缺勤的,你快点!”
章陌烟猛地一惊,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