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活着,但却早已经死了;
而有些人死了,却像是在漆黑的夜晚点燃了一枚蜡烛。
烛火并不算明亮,甚至随时可能会熄灭。
但这一丝微弱的光亮出现,意味着黑夜的垄断被驱散了。
万事开头难,一旦确定这个事情已经有人开了头且成功做了下来,那么后续很多事情就会水到渠成。
因为第一个成功的人,会给后面的人留下一个底。
而这个‘底’,可以是信心,也可以是希望。
恕瑞玛最北端的港口,依旧人头攒动。
似乎那场诞生自恕瑞玛核心区域的风,在吹到这里时已经没了多少力气。
叫卖声和闲聊声汇集在一起,再夹杂着几声辱骂和争吵,描绘出了一幅荒漠中的盛世绿洲画面。
而这幅画里面的人,根本意识不到这个本来还算安稳的世界,在昨天多出了什么东西来。
但有一个人,是例外。
弗拉基米尔皱着眉,看着自己面前房间窗台下面那一撮沙。
平时他跟阿兹尔那边是有联络的,但联络地方式都比较高效且简单。
但这一回,阿兹尔特意找了一个沙人来送信。
这种方式显然是没有那种远程传讯的效率高的,但胜在一手‘稳’,能更大程度地保障这道消息不会在传输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从而泄漏出去。
而在看了那封信后,弗拉基米尔觉得这份谨慎,是应该的,甚至于,还能更谨慎一点。
相比起阿兹尔的‘帝王心术’和‘天神视角’,弗拉基米尔这位在千年来扮演过无数角色的存在,更懂得当下瓦洛兰大陆普通人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
那只虚空鱼的出现,如果是悄无声息地,是毫无征兆地,那么它确实有可能帮助整个大陆快速团结起来;
但只要有人把它在恕瑞玛降临的消息传出去,再加上些特殊的宣传手法的话,那么那些国家在被虚空侵蚀后的第一时间,绝对会把矛头指向恕瑞玛!
这操作,南柯穿越前的世界很常见,但在现今的瓦洛兰大陆还算是比较高端的玩法。
且因为信息传播速度限制,因此要玩这一手,自己手底下还得有势力去做配合。
所以那只虚空鱼自己,是弄不成了。
但万一其他国家里有哪个猪油蒙了心,非要在世界毁灭前先送走一个对手呢?
“嘶。”
弗拉基米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阿兹尔告诉他这些事情的目的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能从那些字里行间里看出来,之前的行程需要暂且搁置。
他,得提前去布置一些东西了,利用自己之前在各处埋下的伏笔,利用自己的那么多个身份,在‘这里’以及‘那里’留下点痕迹。
不仅不能让虚空鱼降临的锅被扣在恕瑞玛头上,反而要提前在民间营造出一幅虚空大反攻的迹象。
两国开战前,讲究一个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而两个维度开战前,讲究一个舆论先行......
一只又一只血色的蝙蝠从弗拉基米尔手中凝集而出,转而朝着窗外的海面飞去。
这一飞,就是大半个下午。
当太阳已经跟远处的海面连接在一起时,弗拉基米尔抬起头伸了一个懒腰,而后又皱了皱眉自语道:
“怎么还没来......”
按照阿兹尔信里说的,自己那位好学生会在下午赶过来。
然后他们两个人需要在恕瑞玛完成一件很神圣的事情——挖坟。
这个挖坟,讲道理很有挑战性。
因为挖的对象是阿兹尔的祖宗们。
但作为直系后辈,虽然是这个想法的倡议者,阿兹尔还是为了避嫌,没有狠得下心去亲手挖。
不过这件事确实有些难办,交给其他人,不说他放不放心的问题,就算是他手底下那些最虔诚的祭司,也不可能敢照办。
毕竟阿兹尔那些祖宗,曾经也是恕瑞玛的一尊尊‘神’。
要祭司去挖神的坟墓,相当于是要老鼠去偷猫的罐头。
也因此,这件事最后只能落在南柯和弗拉基米尔肩膀上。
弗拉基米尔对这种事情,是无所谓的,反而还有些小期待;
而南柯,最初是排斥的。
虽然刚刚成为死神时,他曾经幻想过有一天自己能把那些尸身保存完好,且还有灵魂残留的死去强者都拉起来,让他们给自己当打手。
但事实证明幻想终归是幻想,能走到那一步的人怎么可能是傻子?
如果你拿不出能让对方心动的利益,对方凭什么任你驱使?
而当你能用等价的东西来换取对方为你驱使时,其实这种驱使本就是一个鸡肋了。
用大炮去换另一座大炮,有意义么?
自己反而还白搭出去了那些灵魂力量,可以说是多种层面的吃力不讨好。
但这一回,是真的情况不同了。
挖的,是阿兹尔的祖宗,也就是恕瑞玛曾经的皇帝和大臣们。
这群人根本不需要利益交换,他们本能就会想要守护这片土地。
因此当阿兹尔把那些大道理都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