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梁老家左家村是个标准的以姓氏为聚集地的村落,村里大部分都姓左,几代以内全是族亲。
左家村不完整属于宁里县,它处于宁里县和临县交界处,十几年前宁里县几个被淹的下游村子拆迁,左家村偏上游且地理位置尴尬,自然没有拆迁的份儿。
因此这么多年过去,村里依旧住着不少村民。
“大伯,请问左梁叔叔家在这边吗?”
“不认识不认识。”
“奶奶,请问您知道左梁家吗?”
“啥?啥!我耳朵听不见!”
“婶婶,请问左梁叔叔家在这边吗?”
“左梁?有点耳熟,好像是左坚家的大儿子吧,早八百年不住这儿了,你找他干啥子?”
“什么?不住这里了呀......他是我的恩人,妈妈让哥哥带着我来报恩,那您知道他以前住在哪里吗?我去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他家里人的联系方式!”
“住哪里?你再往前头走走,我记得左坚一家子没搬走前住在河道对面,现在那河道没水全是泥巴,你们从旁边绕过去就成。”
“好,谢谢婶婶!”
谢蒹葭今天演的是《千里寻恩人》剧本,碰到人就抓着对方询问认不认识左梁,称自己小时候被左梁救过一命如今回来报恩。
叶勇在旁边配合着演起她的哥哥,绘声绘色地描述出当年自己亲眼目睹左梁如何不顾自身安危,跳进冰冷河水救下无辜妹妹。
要不是两人在车上排练过剧本,叶勇说的自己都快相信这个从未发生过的故事了。
谢蒹葭这写剧本+演戏的本事,跳什么舞啊,就应该去演戏!
自从认识这丫头,他跟在她后头被迫跟着演了各个类型的哥哥,剧本还不带重复,也没见她看过几次电视,真不知道在哪里学来的一套又一套。
南方乡下河流多,到处都是小河、池塘,冬天气温都比市里低几度。
叶勇搓了搓手,哈了口气,“我说葭姐,咱们不是去调查那三个流氓和左梁的关系么,跑到左梁老家有啥用?难不成那三个流氓是他老乡?”
谢蒹葭摇头,将手缩在口袋里跺了跺脚,试图让身体缓和一点。
“不是啊,郑叔叔早上打电话跟我说查清楚了,左梁十二月五号回的云鹭市,接触的所有人全调查完了没有任何异常,他不是在周边小卖铺买水买酒,就是跟踪我妈在我家楼下放风,只有回来的第一天去他弟弟家里看了眼吊着口气的老头子。”
叶勇傻住:“啊?那我们跑这儿来干啥?”
谢蒹葭吸了吸鼻子,弯起嘴角朝他浅浅笑了笑。
“我这不是离家出走么,总不能昨天晚上走,今天早上就回去吧?这也太丢人了!”
“哈?”叶勇满头问号。
“珍惜我带你出来放风的机会吧,还剩半年你就得高考了,明年上半年你可没时间出去玩。”谢蒹葭一本正经道。
“......”叶勇语塞。
谢谢你,大好人。
……
问了不少人,终于找到了左梁当年住过的老房子。
的确如姚翠说的那样,左家穷的一目了然。
大门是两块不规则的大木板遮挡着,得配合着人力手动开关,进屋子后土瓦房的顶部缺了几块,走进去正厅一贫如洗,光秃秃什么都没有,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听同村的大爷说,左父一家人已经搬走十几年。
究其原因是当年左梁这个上门婿新婚夜打晕新娘子逃走,第二天卖卤水的汉子带着十几个精壮男人上门要人,左家人不知道左梁逃到了哪里,后妈猜测他去找了那位女同学,可姚翠没有暴露过自己的姓名和地址,后妈压根不知道任何周家相关信息。
卤水老汉蛮横不讲理,他瞧着左家老大不见了,便想着让老二顶上,反正钱左家已经收了,老大老二只差两岁,差别不大。
后妈哭天抢地不同意,说要他们家还钱,钱在左父那里,对他来说家里人少一个人其他几个就能多吃点,那几年地里庄稼收成不好,本来有个大儿子能帮着干活赚钱补贴家用,可大儿子跑了,二儿子被妻子宠的不成样子只让他埋头学习,农活从未干过,养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模样。
那么多口人都要吃饭,他顶着所有压力,默许了卤水老汉带走老二的行为。
后妈拼了命上卤水老汉家要人,次次被撵走,自己折进去了一条胳膊,直到卤水老汉在一个夜里举家搬走,她才被迫消停下来。
再往后,左父照旧下地干活,后妈在家带剩下的两儿一女,家里少了两个吃饭的汉子,压力也减小了很多,日子平稳地过了几年,后妈总是心神不宁半夜喊着儿子,左父思索再三,把田租出去,拖着一家老小去城里谋生。
......
“这里也太干净了吧,啥也没有,土匪来扫荡过?”叶勇诧异道。
谢蒹葭也觉得奇怪,就算当年左父带着一家子搬到市里,也不会搬的这么干净吧?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一个都没见着。
就连厨房的灶台两人都看过了,只有一点残留的潮湿灰垢。
谢蒹葭将手从口袋里伸出来,蹭了蹭灶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