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枝春/文
“眠云阁前后两道门都封住了,院中的漏花窗用木板挡住。”阮妈妈一条一条回报,“也不许她再踏进院子,就在屋里关着。”
“看守的婆子全是老宅里跟来的,由胡妈妈管着。”
除了被关,罗姨娘屋里的东西也都被查了一遍。
“账本钥匙这些都收交了,先交到账房,之后再交到东院来。”
朝华眉间一松,她根本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虽说是兵贵神速,但楚家人来的也太快了些。还以为再快也得等到晚上,谁知还没到中午,事情就办成了。
消息送到濯缨阁良久,甘棠也没回来。
朝华吩咐芸苓带保哥儿先去和心园:“跟夫人说我这儿有些事耽搁,料理完了再去和心园。”
等到快摆午饭时,甘棠回来了,跟她一起来的还有楚氏身边的冬青。
冬青带着几个丫头鱼贯而入,人人手上都捧着一只锦盒,一共三只摆到桌面上。
“给三姑娘请安。”
“不用多礼。”朝华明澄双目望住冬青。
冬青还是先行过礼,跟着回说:“今儿一大早楚大夫人亲自登门,特意奉了礼,托我们夫人送来给三姑娘。”
甘棠去的时候,楚大夫人程氏正在楚氏房中。
冬青打开那几只朱红金漆龙凤呈祥钿盒,里面是一套十三样的整幅头面,赤金挑心、长簪、掩鬓样样精巧不说,上面的红蓝宝石有指甲盖那么大。
“楚大夫人说她已经知道朱姨娘宴上无状,心中难安。让我们夫人一定要把礼送来给三姑娘。”
甘棠就是这时候到的,楚氏一见她,就对程氏道:“大嫂稍等。”
程氏也是当家主母,一天要忙的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她点了点头:“你忙。”说着端起茶来微啜一口。
甘棠将别苑里的事报给楚氏,楚氏略思虑片刻,对甘棠道:“你到梢间等着。”
没一会儿,楚氏回到罗汉榻边,提裙靠坐,托起茶盏,接着说起刚才的事:“朝朝是我自小看到大的,她的性子我最知道。你也晓得,容家几房,老太太偏疼小儿子,家里那么几位姑娘,也是朝朝最得老太太的喜欢。”
“前些日子,老太太还把她压箱底的红玉如意给了朝朝呢。”容老夫人好东西多,能压箱底的那自然是珍宝中的珍宝。
听话听音,程氏听明白了,只是一套头面,对三房来说不够。
“难得放她出去一趟,她就给我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程氏摇头叹息,“我正罚她呢。”这说的自然是朱姨娘。
楚氏不接话头,只托着茶盏微微笑问:“大嫂大清早的就登门,总不会只为了这点事儿罢?”
程氏亮明了来意:“家里昨天闹腾了一宿,今日差我来看望妹妹,是想提一提四郎和容家姑娘的婚事。”
“家中想为四郎求娶四姑娘令舒。”
楚家四郎楚明恪是小一辈中最出彩的,楚家迟迟都没给他定亲,此时提出来,楚氏还真不好拒绝。
二房姑娘的婚事,她作为大伯母手岂能伸得那么长,娘家特意派大嫂过来,是先告知她一声,希望她能说几句好话。
“两家人几代交好,要是为了儿女亲事闹得不愉快,那是得不偿失。”
闹那么一场,两家都要用更好的人选来结亲,才能把这场笑话盖过去。
楚氏看住程氏,到这会儿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楚家大房二房之争,也是家中更看中容家二房。
说白了,看中的是二房的官阶。
楚氏缓缓喝了口茶,茶水在舌间一滚,她脸上似笑非笑,也把话挑明了说:“大嫂,我当然知道家里的意思,只是我病了一场,精神头短。”
楚氏为何生病,还不是娘家嫂子上门来闹?
杨氏会来闹,背后是受谁的撺掇?
程氏虽然面上不露,但知道小姑子心里不乐意,不肯帮这个忙。
又听小姑子道:“老太太是重规矩的人,朝华在姐妹中是行三的,她的事一样关系着后面几位姑娘议亲,朝华的婚事刚被搅和了,这会儿提起令舒,老太太不会乐意。”
朱姨娘装蠢在春宴上搅和了那么一场,打的到底是三房的脸。
“老太太这会儿还不知道,要是传到她耳朵里,我还有什么脸去提四郎的亲事呢?”
先说老太太看中朝华,后又说自己对家里这样安排不满意,最后提了一嘴朱姨娘。
架子拿得足,话也说得软,就是不肯答应。
程氏若还只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亲事难成。
除了丢卒保帅,程氏眼下没有别的法子。
程氏很快回去“收拾”了朱姨娘。
朱姨娘一向知道自己就是夫人另一张嘴,夫人不能说的话她来说,夫人不能办的事她来办。
要不然以她年轻无子没根基,怎么能在楚家大房过得这么舒坦?
程氏一查,就查出朱姨娘欠了罗姨娘的银子,两头办事,两头吃饷!
这回再不是作作样子罚她了,又“敲锣打鼓”把一百两银子送到容家别苑。
罗姨娘损毁三房嫡女姻缘的事钉的实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