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对被控制的小阵平来说,只有在科涅克的身份下进行交流的人是安全的,‘松田阵平’意味着危险或者是……惩罚。‘”
伊达航无声地咬紧牙关。诸伏景光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瞪大了眼睛。
降谷零猛地站起来,带动椅子在地上拖曳出一道极其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他双拳紧握,转过身背对几人,但不断起伏的肌肉线条和仿佛攻击前兆的绷紧的脊背让他的情绪足够明显。
“开什么玩笑。”他的声音干涩得近乎粗粝,像是被毒辣阳光炙烤到不剩一点水分的荒芜沙漠。
“开什么玩笑,你们这些猜测全都是建立在科涅克是松田的基础上吧……没有一点证据,和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的胡乱猜测有什么区别……”
本应该笃定的语气越到后面越听不见声音,到最后已经低不可闻。
降谷零无声又急促地喘了一口气。
萩原研一注视着他不肯面对众人的背影,也并不因为他的反驳生气,只是执着地问,“你见了他好多次了吧,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
降谷零沉默了,不发一言,不知道是在回忆还是表示否认。
伊达航摩挲了一下大腿上的布料,“其实,我还有一点事情没说……我本来觉得可能是我的错觉。”
“松田的视力是不是有点问题,比如会看不清东西……”
降谷零猝然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伊达航的表情不太确定,但还是继续道:
“今天早上在医院,他拿枪指着我的时候,对着的是我的脖颈的位置……如果他想一击毙命,那应该是对准准头部或者心脏,如果只是想威胁我但害怕伤到我,可能会对着肩膀之类的位置,但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目标更小更难瞄准的脖颈。”
这话像是一记重锤,呼啸着砸在降谷零的脑中,让他整个人晃了一晃。
无数的细节和画面,被他从记忆中压榨出来。
和科涅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科涅克完全无视了他,直到他主动发出声音。
科涅克和琴酒说话的时候,也是视线先飘忽了一下,才对上琴酒的眼睛。
还有他们两个人完成任务离开的时候,科涅克莫名地盯着他看了一会……所以是那时候才认出他的吗,哪怕看不清也认出来了?
不行!不能这么预先假设他就是松田!
而且这和事实矛盾,科涅克的眼睛不可能有问题,炸弹那么精密,如果他连人体部位都分不清,怎么可能组装炸弹?
降谷零强行截断自己的思路,像是零下几十度的风雪毫不留情地冻住奔涌不息的激烈河流。
“这一点我会继续观察的,包括你们之前关于……精神控制的猜测。”
险峰裂谷间直坠直升般激烈的自我挣扎后,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但声音居然奇迹般的稳定了起来。
他转过来,看向萩原研一和伊达航:
“但是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是松田,仅凭猜测判断可能会让你们再次陷入危险,所以不要私下去接近他,剩下的……”
“剩下的事情你会处理,然后我们等结果?”
萩原研一站起来,接下了他的话,语气很平和,平和得有种风暴来临前的平静。
这幅少见的模样,让降谷零怔住,他抿了下唇,严肃着脸刚想说是,就被诸伏景光的话打断。
“不……我觉得可以让萩原协助。”
“景光!”降谷零甚至喊出了名字来表达不满。
“先听我说。”
诸伏景光动作柔和但是不容置疑地把降谷零按回椅子上,伊达航也揉了揉额角,把萩原拽回病床上坐着。
诸伏景光回避了科涅克是不是松田这个争论,先对降谷零道:
“zero,萩原现在没办法出现在明面上,但是如果你安排他接受公安保护,就门口那种新人恐怕很难看住他。”
很难已经是非常委婉的说法了,事实上是被卖了都会帮他数钱。
降谷零一时无法反驳。
诸伏景光又看向萩原:
“我很想说继续掺和下去会很危险,但是我觉得你不会听,毕竟最危险的生死关头你都已经经历过了。”
“但是萩原,你不能私下行动。我知道你有多擅长收集情报,但是万一你的行动影响到了我们两人或者他,那到时候可能会出现不可想象的糟糕结果,所以接下来我说的,你必须完全配合。”
萩原研一重新微笑起来,深不见底的情绪在他眼底流动。
“我非常、非常愿意配合哦。”
皎月隔着垂落的窗帘,静默地将几人商谈的身影笼罩在柔和又冷冽的光晕中,直到熹微重现。
松田阵平睁开眼,只觉得难得睡了个好觉。
他看天花板上正在激烈纠缠的阴影和雾气,默默思忖谁能打赢。
结果转眼间,浓郁的阴影就被被灰雾撕咬下来,滴落到了他的手臂上。松田阵平顿时僵硬了一下,伸手默默擦拭了几遍,发现擦不下去,才意识到这大约是窗外透进来的光斑。
他撇撇嘴,伸手想去摸放在床头的药瓶,结果先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