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一个对你好的男人。”崔慕白温声道。
刘瑶珍咬着唇点头,她抹掉眼泪将崔家人全都唤了进来。
屋子里站满了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是锥心之痛,崔母站在床边哭的不能自抑,崔父红着眼对儿子道:“吾儿,都是为父不好……”他不该送崔二去东宫做陪读的,不该为了崔家的前途害了儿子。
崔慕白对崔父摇了摇头,张口又是一阵闷咳,“您别……这么想……”到今天这一步,他谁也不怪,怪的是年少的自己没有那么坚定,也没有后来的见识和能力,才会轻易折腰。
崔慕白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流失,他环顾了一眼围在床榻旁的崔家人,黯淡的眸光最后聚焦在刘瑶珍的身上,几不可闻的道:“好好的,都好好的,不必为我难过,我解脱了……”随着话音落下,他眸中的光彩散尽,合上了双眼。
屋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暴雨,闷雷声阵阵,余娇和刘瑶玉站在廊下,听到屋内突然传来众人的惊呼,而后痛哭声倾泻而出。
“二哥!”
“相公!”
撕心裂肺的哭泣声连成一片,乌云压顶,雷声轰鸣,整个崔家都笼罩在悲痛的氛围之中,懵懂无知的灵宝也咧嘴大哭。
刘瑶珍已经哭的软倒在地,根本顾不上灵宝,余娇去屋内将灵宝抱了出来,在怀中轻摇着哄。
刘瑶玉在一旁抹泪,喃喃道:“好生生的怎么就突然病没了……”
余娇心情很是复杂,当初若是卫黎初没给崔慕白五石散,说不得还有救,但是她隐隐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崔慕白根本就没给自己留后路,他是不想活了的,就像是在赴死一般。
一个时辰后,雨势渐小,余娇等来了余启蛰。
他不知打哪得到的消息,冒雨来崔家接余娇回去。
崔家人都沉浸在悲伤之中,很是混乱,下人们也都在掉泪,刘瑶珍不愿意离开,想要留在崔家办完崔慕白的丧事再回刘府,余娇征询过她的意见带走了灵宝,等到出殡那日再让人将灵宝送来。
不然灵宝这个时候留在崔府,怕是没人能分出心神来照料。
刘瑶玉也跟着余娇一同离开了崔家,她们一同回了刘府,按理说余娇应该明日回门,今日不该回刘家,可是出了崔慕白的丧事,明日便是她回门也要从简,虽说两家不再是姻亲,可刘瑶珍和崔慕白的感情放在那里,顾忌刘瑶珍的心情,家里也不宜大操大办。
余娇和刘瑶玉将灵宝送去了刘夫人院里,刘夫人听到崔慕白去世的消息,一时之间亦是五味杂陈,当年是她亲口答应的这门亲事,崔慕白算是她亲自掌眼给大女儿挑的夫婿,却不想一晃几年,竟然变成了如今这般光景,亦是忍不住拭泪。
对崔慕白纳妾和离,纵是有再多的不满,也随着人去而消散了。
“母亲,明日回门就不要请宾客上门了,家里人一起吃顿便饭即可。”余娇说道。
刘夫人抱着灵宝,有些歉疚的道:“委屈你了。”她一向知道余娇是个懂事的,此刻听余娇主动这般说,心里很是有些过意不去。
“没什么委屈的。”余娇宽慰她道,“世事无常,谁也想不到。”
余娇没在刘府多待,刘裕在内阁忙公务,刘子期倒是在家中,余娇去了趟扶风榭,听闻崔慕白去世,刘子期亦是有些怅然。
在余娇要走的时候,刘子期朝她问道:“你这两日可曾见过卫黎初?”
余娇摇摇头,“没见过,成亲那日他是到了的,黎初表哥怎么了?”
刘子期道:“前日你成亲后,他再没回府里,院里的小厮也不知他动向,姑母一直催着他回平凉府,也不知是躲在了哪里忘了回府。”
余娇不由想到当初卫黎初被东厂番子追杀,她这个表哥在外头可是十分能惹事的。
“大哥哥还是叫人出去寻一寻。”余娇不放心的道。
刘子期颔首,“已经叫人去找了。”他又问道:“成亲后余启蛰待你可好?”
余娇抿唇一笑:“挺好的,他还在府门外等着,大哥哥,我先回去了。”
刘子期叫下人拿了油纸伞过来,送余娇去了府门外。
余启蛰从马车上下来,朝刘子期淡淡道:“大哥。”
刘子期不冷不淡的应了一声,见他扶着余娇上了马车,便转身回了府里。
余娇颇有些无奈,大哥哥对余启蛰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两人又都是冷淡的性格,好在大哥哥没有入仕,不是同朝为官,俩人日后碰面的机会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