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蓉蹙了蹙眉,却道,“有这样的家人还能考中状元,可见余侍读是个心性坚韧的,他家境贫寒些倒也无妨,我薛家帮衬他还是绰绰有余的,裳儿是圣上亲封的县主,名下良田有一百多顷,若是裳儿愿意,她的嫁妆就能保他们这辈子衣食无忧。”
余娇袖中的手微微收紧,薛轻裳这样的出身薛蓉不当愿意将她下嫁给余启蛰这么一个刚入仕没有半分背景又家境贫穷的新官才是,可听薛蓉这意思,分明是由着薛轻裳,只要薛轻裳喜欢。
她刻意夸大甚至说了这些有的没的,竟也没能打消薛蓉的心思。
“裳儿面皮薄,本宫身在后宫,轻易也见不到余侍读,这事儿还得你帮着去问问余侍读的意思。”薛蓉笑着对余娇说,“虽说你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但你与余侍读有兄妹之情,倒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余娇勉强露出了个笑容,声音有些哽涩的道,“我回去问问五哥。”
薛蓉像是笃定余启蛰听了定会欣然愿意,轻抿了一口茶,笑着说,“你五哥年纪轻,长辈又都不在身边,你得点点他,虽说裳儿对他有那么几分心思,于婚姻大事上,姑娘家总是不好主动,他若真有心,就叫他请了媒人亲自去靖远伯府提亲,再回信让他父母来京城商议两家的亲事。”
余娇端着茶碗的手微微一抖,茶水洒在了手背上,好在茶水已放置了一会儿,只有几分温热。
薛蓉见状,笑道,“这是怎么了?被本宫这话吓到了?”
余娇用帕子擦了擦手背,摇摇头,“没端稳。”
薛蓉招呼宫女又给余娇拿了一条洁净的帕子,笑问,“没烫到吧?你年纪小,是不是乍一听到议亲之事有些害怕?女儿家迟早都有这一遭,过几年你便知晓了。”
余娇看了看微微翻红的手背,有些怔忡的道,“我以为议亲是一件需得慎之又慎的大事,毕竟婚姻大事关乎姑娘家的一辈子。”
薛蓉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只是难得裳儿喜欢。”薛蓉垂眸看着茶碗里沉浮的茶叶,神情似有几分落寞,“本宫这一辈子由不得选择,每日都只能待在这高墙深宫里,不得自由,我总将裳儿当作是另一个我,她愿意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她喜欢谁就嫁给谁,有本宫护着,她就该任性惬意的活着。”
薛家不是没想过要将薛轻裳也送进宫里好牢牢固宠,但遭到了薛蓉的强烈反对,她这一生已经葬送在这深宫里头,一辈子只能围着圣上打转,算计着圣上的宠爱过活,所有的苦头她都尝了,薛家的女儿只她一人进宫就行了,没得再叫裳儿进宫遭罪。
余娇看了眼薛蓉,有这样的阿姐,替薛轻裳撑伞,庇护她自在任性生长,是薛轻裳的幸。
但这也是别人的不幸,薛蓉能说出这样话,便是只要薛轻裳喜欢,她就会不择手段,极力达成薛轻裳的心愿,不管是薛轻裳喜欢的人和事。
余娇心情有些沉闷,她静坐了一会儿,“娘娘若没什么旁的事,臣女先告辞了。”
薛轻裳道,“不急,圣上一会儿过来。”她摸着腹部,笑容多了几分母性的温柔,“本宫能怀上这个孩子,多亏了你调理有方,原先不好大张旗鼓的赏赐你,待会儿圣上过来了,本宫定给你讨要厚厚的封赏。”
就在这时,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薛轻裳身边的大宫女玉梳脸色不大好看的走了进来。
薛蓉见她身后无其他人,脸色微微一变,“不是叫你去请皇上,告诉他本宫怀孕了。”
玉梳看了眼余娇,犹豫了下附到薛蓉耳边耳语了几句话。
薛蓉听完,脸色也跟着变得难看,立刻站起身来就要往外面走,刚走两步,她又忙回过身来,“余娇,你跟本宫去看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