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刘裕从贡院回来了,他是春闱会试的主考官,这几日吃住都是在贡院里,前日会试便已经结束了,但刘裕还要与其他内帘官们一起批卷评榜,是以今日才回府。
刘夫人早早地便叫人备好了饭菜,又是叫下人送热水进来伺候刘裕沐浴,心疼他一把年纪在贡院那种吃不好住不好的地方一呆便是七八日。
刘裕虽有些神情疲倦,但多年来倒已习惯了,他握了握孟江梅的手,笑着对忙前忙后一直给他布菜的刘夫人道,“江梅,你自用饭,别只顾着我。”
刘夫人脸上一热,仍是忍不住的给刘裕布菜。
待用完饭,她一边给刘裕揉肩,一边琢磨着该如何开口说程英认了余娇做义女的事儿,见刘裕闭上眼,脸色有些憔悴,想是在贡院里累着了,刘夫人便忍了忍,想等他小憩后,再说这事儿。
哪知刘裕并未睡着,没过一会儿他便睁开了眼,“此次会试我点了余家五哥儿,他文章做的很出彩。”
刘夫人闻言便道,“三丫头若是知道了,定然很高兴。”
刘裕揉了揉眉心,轻轻的叹了口气,朝局如今这个样子,清流势弱,的确需要用人,可将余启蛰……点为会元,他其实也犹豫了很久。
他出身寒门,背后又无任何势力,本该是最合适的人选,可偏偏跟三丫头有些牵扯,若是有第二个更适合的人选,刘裕决计不会这般,而是不会让任何人注意到余启蛰,亲自收他为学生,在羽翼之下护着他,为他安排一条妥当的路,日后入阁,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将他置于风口浪尖上。
余启蛰的制艺文章做的极好,他这人的确是有状元之才,文章又正气浩然,心怀浩荡,这样没有城府的人若是推出去,其实很容易就会被申党打压,稍有不慎便落个身陨的下场。
这也是刘裕犹豫不决的地方,不过眼下还来得及。
“三丫头……”刘夫人张了张嘴,说道,“三丫头前几日还去了莲溪庵上香,她虽没说,但我猜应是去给余家五哥儿祈福,倒是难得他们兄妹感情这般好。”
刘裕捏了捏眉心,坐起身来,在这一刻才算是下定了决心,待殿试的时候还是压一压余启蛰的名次,将他放在二甲之列。
余家好歹也算于余娇兄妹俩有恩,他不该推余启蛰去送死。
刘夫人顺着话音接着说道,“只是下山的时候遇着了程督公,那程英也不知在想什么,竟是来了咱们府上,非要认余娇做义女,你不在府中,我……和余娇虽拒了,可程英那人你也是知道的,三丫头只得给他奉茶,认了这个义父。”
刘裕听她说这些,此刻才回过神来,有些震惊,又气又恼,“你说程英逼着三丫头认他做义父?”
那阉贼怎么敢如此?
刘夫人见他脸色难看,犹豫着全都说了出来,“他明日还在宫外圣上赐的那座宅子里设了宴,要我们一家过去,似要大张旗鼓的认下余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