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卿琬在门外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出来,正当她心中泛起了急切之时,面前的门被推开了。
出来的人是谢玦,他一身白衣,上织青莲暗纹,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眉目懒倦,周身带着一股潮湿的水汽,发尾湿湿地聚成一缕缕,垂落在肩膀上,留下发深的水痕。
谢卿琬呼吸一窒:“皇兄……”
他如此装扮,不仅不是平日里整肃的正装,更像是一种睡袍般的衣服,周身自带一股清冷水汽,面上却没有红潮,像是……刚刚用冷水沐浴过。
难道皇兄叫她先出去稍等,是为了去洗个冷水澡?可现在也不像是沐浴的时间啊。
为何不等她走了再洗?
谢卿琬心里一边如此乱七八糟地想着,眼睛一边黏在了谢玦的身上,怎么也移不开。
这样子的皇兄,真的很少见。
扣子不再是规规矩矩地扣到最上面,不露出一点多余的肌肤,而是领口微敞,露出性感的锁骨。
原本紧紧束着,饰以麒麟玉扣的腰带,如今也以一根松散的青锻代替,将散未散,似系非系。
谢卿琬默默地咽了一下口水。
她的脑子中甚至出现一个很冒犯的想法,比起元公子而言,皇兄也是不遑多让的。
“琬琬。”谢玦忽然唤道。
谢卿琬一个激灵,连忙收起了那些古怪的思绪,抬眸看去:“皇兄,你说。”
谢玦用目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似乎终于沉定心思:“你先前所说之事……”
她正聚精会神地在听,却突然看到顾应昭从房里走出来,站在皇兄的身后,疯狂对她使眼色。
谢卿琬眼皮一跳,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急忙拐了个弯,又转回去了,她瞬间改口,打断谢玦的话:“今儿我什么都不想听,也什么都不关心,我只想知道皇兄的身子现在如何?皇兄方才那样,真是吓死我了。”
谢玦应声顿住了原本正在说的话,眉眼微动,将眸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我无事。”
他云淡风轻道:“琬琬,你太沉不住气了。”
谢玦话是这般说,但语气可丝毫听不出一点责怪的意思。
他说什么,谢卿琬就拼命点头附和,全盘接受,不一会儿,感觉他身上清冷的水汽都散去了一些。
她甚至在皇兄的身上,嗅到了一丝平易近人的味道。
谢卿琬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恰好看到躲在角落里的顾应昭松了一口气。
谢卿琬:?
……
几日后,谢卿琬去太学进学,想起前几日的事,不由地发出一阵叹息。
那日皇兄突发疾病,顾应昭的暗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的确也很担心皇兄的身体,于是那一两日都窝在东宫里,哪儿也没去。
连赎元公子的事情,都被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数影响,给搞忘了。
等到她终于想起来的时候,决定先找谢槿羲借点钱,到时候再还她,毕竟城阳应当是在这种事上最能理解她之人。
在此之前,她打算派人去风月楼和元公子说一声,告诉他自己绝对没有失约,只是请他先等等。
结果却发现人去楼空,根本没有见到元公子的踪迹。
问了风月楼的人,只说他们也不甚清楚,但元公子确确实实在前几日就走了,至于去向何处,他本就是不告而别,更是不为人知。
谢卿琬按照日期推算回去,才发现,元公子消失的时间,居然正是她去寻他的那日晚上。
这是她刚说要去赎他,他就消失了?
在大晋朝,人人皆有户凭,出入城门,通过关卡,皆需检验,许多青楼乐伎之所以没有悄悄离去,就是因为,他们即使从青楼里离开,也改变不了贱籍的事实,去到哪处都要受人盘问,也做不了正经营生,可谓是寸步难行。
元公子就这么离开了,还消失得无影无踪,找不出去向,只能说明,他一直有脱离风月楼的本事。
而原来留在其中,怕是有别的打算和目的。
这般一来,前世笼罩的迷雾,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郁,谢卿琬除了能感受到元公子对自己没有恶意外,就再不知道其他了。
想到此处,她再次叹了一口气,等到进了学堂,连谢槿羲都注意到了她没精打采的样子。
蹙着眉问她:“你这是怎么了?这几日也没上课啊,夫子布置的作业也不算多,怎像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不等她回答,谢槿羲便接着道:“给你说个高兴的事,过几日,各地为父皇贺寿的队伍就要进京了。”
谢卿琬掀起眼皮,兴致缺缺地道:“这不是每年都有的事吗?”
是建武帝过生日,又不是她过生日,她有什么好快活的,只不过这句话说出来颇有些不敬,她只是默默腹诽。
谢槿羲靠近了她,眉飞色舞,双颊都染上了兴奋的红霞:“这次可不一样,这次南疆王世子卫衢也要进京朝贡,除了他,还有跟随着他一起来的南疆武士。”
谢卿琬这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先前母妃也跟她提过,只不过这几日里诸事缠身,就把这件事忙忘了。
当今南疆王是和建武帝一起打天下的刎颈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