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的夜风吹拂时悯的发梢,她站在高高的枝干上,俯瞰幽暗的大地。
她并没有因为这次意外有任何情绪波动,神情依旧冷淡,仿佛无悲无喜,所有事都无法激起她的波澜。
系统:“宿主,您还要留在阎罗域吗?”
时悯:“不了,击杀三个魔君也已差不多,我要去人界。”
系统:“不管阎罗魔君吗?”
时悯:“他?那个弱不禁风的小魔君?无论他如何坐上魔君的位置,对我而言都不重要。他不是我的目标。”
系统:“魔域四方魔君,四除其三,魔域恐将要乱。”
时悯眉眼一横:“那就乱吧,让魔域的风波,席卷至云阶月地,再到九重霄云,让清静了上百年的修仙众也感受被恐惧煎熬的日日夜夜!”
天亮后,时悯来到虚渊渡口。
魔域的白日不像人界,天空虽然挂着太阳,但却被千年沉积的魔雾遮蔽,只能透下一半的光亮,像是黄沙遮天。
时悯抬起头眯了眯眼,直视高空上的那轮黄日,人只有看见太阳,才会感觉自己还活着。
时悯也一样,即便她如今只剩三魂,失了七魄。
渡口的船夫在呐喊,想要离开魔域,必须渡过虚渊河。
虚渊河中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混沌之气。
无人能够在混沌之气中存活,所有经过此地的人或魔,只能乘坐妖骨做的船只渡河。
虚渊河岸边长满了黑紫色的奇异花朵,花瓣形似头骨,所以魔罗们将这种花叫做魔骨花。
魔骨花只生长在虚渊河边,所以当看见魔骨花时,千万不要靠近,除了河岸渡口。
眼下阎罗域各处警戒,此处渡口也不例外。
想要登船,必须拥有通行令,船夫正在挨个查看。
不过即便是提前的部署也难不倒时悯,她早已做好准备,走到前方,拿出通行令。
正要踏上妖骨船时,船夫忽地叫住时悯。
“这张通行令不对啊。”船夫抬头打量时悯,“你从何处而来?”
时悯停住步伐,前后周围有目光朝她看来,上下扫视。
内心迅速计算,船上有六名,渡口有七名,更远一点的河岸,还有数十名。
除了魔兵之外,其他魔罗不足为惧,尽数封口不成问题,但很快会引来追捕。
更重要的则是,杀害无辜的魔罗会让她积攒的功德快速损耗。
时悯缓缓攥起拳头,左右为难。
“你再不说的话,我要去喊……”
船夫的话还未说完,被眼前突然冒出的阎罗令堵住了嘴巴。
“嘘,我们持密令行事,莫要声张。”
一道低沉的嗓音在时悯身侧响起。
她侧目而视,眉头微蹙。
目瞪口呆的船夫看了看两人,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连忙道:“二位大人请上船。”
妖骨船在虚渊河上慢慢行进,时悯确认危机已除,松手交臂置于身前,闭目养神。
而在她的身边,正是方才帮她解围的阎罗魔君。
朔溟余光望着时悯,良久她都没有任何动静,甚至没有询问一句为何帮她。
明明时悯才是差些被揭破身份的人,结果此刻反而是他心绪不宁?
朔溟的呼吸变得沉重,可他却不敢直视时悯,更不敢率先开口。
突然船只一震,船底不知撞上什么,朔溟猛地回过神来,发现时悯终于睁开眼睛。
“是、是白骨!”
正在此时,不知是谁惊呼一声。
混乱之中有人撞到朔溟,朔溟的身体朝身边的人倾斜。
还未靠近时悯,一只手已经伸了出来,挡到朔溟身前。
“堂堂魔君,会被一块白骨吓到么?”
时悯的声音不大,却让朔溟头脑一震,他坐正身体,转头朝时悯看去。
一双墨一般的眼睛注视着他,朔溟莫名感觉自己像是一只撞入陷阱的小兽,面对猎人的眼神不知所措。
可他该是在后的黄雀。
“我不是魔君。”朔溟抿唇道。
“是么。”时悯的声音没有起伏。
“那是魔的白骨。”朔溟又道,“不知是哪个可怜的魔罗掉入虚渊河,被混沌之气吞噬,只剩下一具骨头。”
时悯道:“哦。那你更该坐稳,否则也会变成那副模样。”
朔溟道:“昨夜之后,我本该变成那样。”
时悯道:“现在也不迟。”
朔溟看了一眼船外,混沌之气犹如张牙舞爪的手指张开又握拢,似乎随时都能掀翻身下的妖骨船。
没人知晓混沌之气究竟是什么,只知道是从无尽的深渊地底升腾而来,填满了曾经的大地裂缝。
船只顺利到达彼岸,下了船,踏上的土地便属于魍魉河畔,这是妖的地盘。
魍魉河畔真的有一条穿行其间的大河,过了河,便能到达人界的南疆。
时悯在去人界前,还要在这里做一些准备。
魍魉河畔比她上一次来时更为繁华热闹,时间过去数百年,她几乎快要忘记这种感觉。
而这片土地也早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