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琳再回到休息室,见老爸桑姨小北马可几人都已经站了起来。
没见王小虎和刘丰瑞。
“琳琳。”这时小北走上前,“现在过去吗?”
车琳环视一圈,见每个人都用鼓励目光望着她,她点点头,心想要是钉子哥哥和吱吱在就更好了。
一行人动身离开一角,车耀光走在前面为几个孩子开门,偌大的休息室内并未因为他们的离开安静下来,依旧吵闹。
另一角,张雅惠鼓起勇气,抬头转向父亲,抿着嘴却张不开。
张栋露出疑惑表情,放下手中乐谱,轻声笑问:“怎么了惠惠?”
片刻。
张雅惠屏住呼吸,张开嘴,长长的睫毛抖动着,“爸爸...我能出去看看么,”她一边说一边留意着父亲的表情,说着咽了咽口水,声音也越来越小,“我想再听听这個同学弹琴..”
昨天在台下,她听完车琳的芭蕾舞曲,她觉得这个同学弹的曲子好好听,好自由,她想再去听听这个同学弹琴。
说完她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父亲的表情没有变化,这至少说明她没有犯什么大错。
然而,“惠惠,你要坚信自己弹的是最好的。”
说完张栋不再理会女儿,拿起手中的乐谱继续看了起来。
张雅惠收回目光,低头从裙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猴玩偶把玩起来。
就在这时,张栋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语速不急不躁,不缓不慢,听起来没有血色,“装起来,以后出门不许再带着这个东西,再让我发现我就把它撕碎。”
张雅惠吓得赶紧把小猴塞回包里,用力地往里塞,塞到了最深处,然后用校服裤子将小猴包裹起来。
她再也不敢想着以后出门带着小猴,这个从小陪伴她长大的小伙伴。
小猴从没有犯过任何错误,从来没有弹错音,没有弹错过节奏,也没有不听话,小猴是最乖的小孩。
她不敢想象小猴被撕碎的场面,也不怀疑她的父亲只是在吓唬她。
没有小猴的陪伴,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午夜的噩梦接着撕碎。
越来越频繁了,她觉得惠惠活着好辛苦好辛苦,活得像个罪犯,就如此刻,惠惠缩着脖子不敢吸气,就像吸口气都是在犯罪一样。
爸爸永远不允许惠惠犯错,惠惠只要犯错爸爸就会生气,惠惠真的不想爸爸再生气,更不想爸爸妈妈再为惠惠扭打在一起,不想妈妈再受伤。
脑海中的那个念头忍不住再次升起。
是不是如果惠惠不在了,爸爸就不会再生气,妈妈就不会再受伤。
想到妈妈,她的心口像刻刀在一寸一寸划来划去。
摇摇头,她泄气了。
妈妈不能没有惠惠,没有惠惠妈妈就不是妈妈了。
惠惠不能哭,爸爸会生气。
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也没有一束光照到这里。
满是欢声笑语的休息间内,一个十二岁的女孩,正用力地咬住内唇,不让眼泪流下,控制着肩膀不抖动,试图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阴影下,她正努力地让自己变成一只像小猴那样安静的布娃娃。
片刻后,她轻轻吸了口气。
一旁张栋丝毫没注意到女儿刚才隐约颤抖的肩膀,就像被手中的乐谱奥妙搞得彻底失去感知力一般。
这本肖邦作品使他已经研究了快两年了,从女儿前年开始接触古典主义时期作品,他就在为今天做准备。
女儿该接触浪主义时期的作品了。
可越研究,他的问题越多,看不懂的地方也越来越多,就比如眼前这个小节线下面的音乐术语,不搞清楚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看,他今天也没带音乐词典出门。
张栋摘下眼镜揉揉眉心。
他承认自己没有亲自弹过这类高难度作品,可他认为道理是相通的。
他坚信音乐表达的奥秘全部都在音符上,所以无论多么复杂的乐谱,都可以一点点肢解。
慢慢来,他一定找到解决办法,等女儿弹下来一首肖邦,他就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带女儿去一趟燕京,请真正的钢琴教育家为女儿指点。
就像当年林郎大师的成名之路那样。
就仿佛已经听到大师们对女儿的一致好评似的,他心里感动得快落泪。
他不断深呼吸,待到情绪平静下来,他目光移向一旁。
“惠惠。”
一旁张雅惠已经悄悄抹过眼角,不过听到父亲又叫她,她还是感到一丝惊恐,她怕眼角没擦干净,昨天因为在外面的走廊哭了,她又挨了打。
但比起挨打,她更怕父亲发现她刚才的想法。
“爸爸。”她应声还算镇定。
张栋看着女儿不愿抬头,过了一会儿,温和道:“惠惠,你已经长大了,不适合再玩玩具了,只有小孩子才玩玩具,记住了吗?”
张雅惠一听到小猴,更不敢抬头了,只用一种克制的焦急口吻对着裙角央求:“爸爸,我再也不带小猴出来了,你能不能别把小猴...”
她说不下去了。
张栋:“抬头。”
张雅惠抬起头,瞳孔剧烈收缩间头下意识向后,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