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纯白的精灵指引,醒来后的金发旅者艰辛淌过流淌的烈火。
在跳跃的火焰晕出的暖色流光中,赤红色的火神之心被取出,在并拢的手心之上起起伏伏。
最初的火星被取出,而贪婪的烈火未曾止息。
谁也无法阻止已经越过顶端的时针继续向前。
无能为力之中,巨树被火蛇缠绕、撕咬,最后只留下刺耳的尖啸一声,颓然着崩落倾倒。
几人只能狼狈地出逃。
但逃过死神镰刀劈斩的幸存者们却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因为天空自一点开始逐渐裂开蛛网一般的细密的裂痕。
雨,落了下来。
这是一场不知要将天地冲刷磋磨多久的大暴雨。
在暴雨之中,流浪者与旅行者的同行就此结束。
将斗笠为仍陷于沉睡的少年戴好,小心翼翼背于背上,与金发的旅者告别之后,流浪者钻入暴雨之中,消失于由雨织就的幕帘之后。
风声与雨声无情鞭打着世间一切。
苦修的浪人背着不醒的爱人在暴雨中静静走着。
这样的场景似乎有点熟悉,恍惚之间,流浪者偏头看向身后落后他几步的位置
——那里空无一人。
……
视野中的人隐于雨幕,神之心的焰火昭示存在。
与白色的精灵向导对视,命运的丝线悄然明晰。
整个世界似乎被按下了快进键,所有的所有都被放上马车。时间成了车前的快马,大迈着腿,跑过漫山遍野,踩过颓软的草地,碾过干败的枯叶,淌过奔腾的河流。
马车顺着提前铺设好的轨道一路向前奔,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按理出牌。
走过一路的萧瑟景象,“碰巧”遇到旅行途中相识的旧友两三,见证尘封于地下的做着未有之梦的国度的故事。
象征着尘世权柄的神之心再次集齐于旅者的手中。
在犹如金色岩浆迸溅的天裂下,站在马斯克礁螺旋状的深渊入口处,他与久别的血亲终于重逢。
似乎还有人已经等待良久。
荧的身边站着丑角,而立于丑角身边的青年热情地向他招手。
“哟,伙伴。你果然是能够带给我惊喜的人。最后的战斗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暖色的眼眸看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与一双同样的金眸对视。
【在旅途的终点,我们终将重逢。】
在深渊之底,是美丽得虚假的星空,在那里,世界将见证神与人世代的颠倒。
……
在时钟的指针现在走过的时间里,充斥整个世界的只有绝望。
满目疮痍,悲鸣盈耳。
苍穹像是被人狠狠砸在地面上,蜿蜒裂开无数细密的纹,像是蜘蛛织就的网。裂缝里流溢出的流光宛若奔腾流淌的岩浆,瑰丽得惊心动魄,又令人毛骨悚然。
天,裂了。
谁也数不清自天空坠下的火球究竟有多少,这落于九天的神火铺天盖地,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砸穿巍峨的山体,沸腾汹涌的大海。
无尽的暴雨对这蔓延的烈火毫无办法。
无法被熄灭的火与永不肯止息的水,将世界变成了它们各显神通的战场。
整个世界在沸腾中煎熬。
数不清的生灵在水深火热之中,不安、无助、嘶吼、挣扎……或者,默默消失。
在后世流传的神话中,人们将这幅地狱图景最初的起因归于水神与火神的一场战争:
水神与火神之间爆发了一场战争。
这似乎是一场无因之战。
水神立于大浪之上,召集鼓动流水向火神发动攻击。
冷与暖两种色彩发生激烈的碰撞。
水与火的激战从天上打到了地下,又从陆地打到了海洋;焚毁了山石,沸腾了湖海,原本万物生长的灿烂世界顷刻之间变成了只有水火的行刑场。
战争的结果是支撑天地的巨柱被焚烧、打断,天空的一角塌陷下来,破成一个巨大的窟窿。
洪水从天破之处肆虐而下,落于凡尘,侵蚀吞噬——无休无止,无止无休。
这是天地自创建以来,最大的一场浩劫,在人类的心灵最深处留下最原始的恐惧记忆,连着自身最为深切的无助与幸存下去的盼望。
天地失衡,秩序全无。
为了修补天上那令人胆战心惊的巨大窟窿,“一位神”从人群中走来,站到了人们的最前端。
她从世界的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收集来闪着流光的土壤,费尽心力炼成一块同样闪着奇异流光的琉璃石。
然后,她又用尽全部的力气将这块琉璃石送上苍穹,补上缺口。
补完天裂后,神话仍在继续。
人们反复询问:天还会不会再次破裂?灾难会不会再次降临?人类会不会再次面临毁灭?
在天地四方的角落缓缓破土上升顶上苍穹的八根岩脊作出了回应。
这是新的天柱,立于四方,支撑苍穹与大地,象征生机与希望的柔草攀附上巨大的岩脊,绕了一圈又一圈,慢慢由稚嫩成长得成熟、粗壮,鼓出新叶,吐出花苞。